你已老去，我已长大：见一次少一次

上期文章：活着，你用了几分力气

作者：徐俊霞

公众号：海风讲故事（ID：haishangfeng2016)

01

暑假，与久未谋面的三姨妈一家小聚。姨妈掐指算来：这姑娘懒呀，十年了，从我在市里住院做手术，十年都没见面了。

可不是，十年前的初夏，姨妈身体不适，在市二院住了下来，动手术前，姨妈和表哥在我家住了几天。

我和姨妈睡卧室的床，表哥在客厅里睡沙发，沙发不舒服，表哥就在客厅打地铺。

市二院的条件有限，五人间的大病房，陪床家属没有行李床，来一拨探视的人，病房里就挤不开。

姨妈手术后，有时间，我就去医院陪姨妈聊天解闷。姨妈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我隔三差五过去报到，给她煲鸡汤，给她带我刚学会腌制的鸡蛋。

那段日子是我参加工作近十年，与姨妈最亲近的日子。

弹指一挥又是十年光阴，姨妈姨父越来越老了，姨妈前几年差点患了脑血栓，如今靠药物控制病情，说话都不利索了。

姨父已经是耄耋之年，耳朵越来越背，除了养花种菜，成天研究怎么养生怎么长寿。

02

小时候我是在姥姥家和姨妈家长大的，妈妈兄弟姐妹五个，她是家里老小，在表兄妹中间，我是最小的妹妹。

五岁那年，我第一次跟着妈妈去三姨妈家做客。从妈妈的自行车后座下来，我第一眼相中的是姨妈院子里刚从地里收下来的花生。

小表哥放羊回来，从路上买了两根红头绳给我。从此，我与这个家庭结下了不解之缘。

哥哥姐姐在乡中学读书期间，每逢寒暑假，像传接力棒一样，带我去他们家。

尤其是寒假，我在学校里赶完作业，假期便在姨妈家从头待到尾，每一年的寒假都是待到腊月二十九，才回自己家。走的时候连吃带拿不说，姨妈还往我兜里塞压岁钱。

直到我读了中学，最小的姐姐参加工作，我去姨妈家才少了些。

我读小学时，手腕上戴的每一块电子表，新学期开始的文言文学习资料，都是姨父送给我的。我喜欢读书看报，便经常去教育组找姨父，搜集报纸杂志。

03

时光如梭，转眼间，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我的能力有限，既要积累关系人脉，又要供房、充电，自食其力尚有些困难，回报姨妈姨父的也有限，那年春节，我送姨妈姨父两套保暖内衣。

每到冬天，姨父便催着姨妈找出我送他的保暖内衣穿在身上。

入住新房的第二年，姨妈和妈妈结伴来我家小住。我在西餐厅请姨妈和妈妈吃饭，我不停地加菜加饭，姨妈开玩笑说：这餐厅的饭是供应小饭量的，咱这大饭量吃不饱呀！

小时候，我喜欢住姨妈家，因为我是家中老大，到了姨妈家，我是最小的一个，哥哥姐姐都让着我。

长大后，我成了父母的客人，父母的家成了旅馆。回到父母身边，待不了几天，我便很少走亲串友。

这次聚会，我和姨妈说：你和姨父一年比一年老了，我一年比一年大了，见一面少一面，我家里事多，以后来得了，来不了，你们别见怪！

姨妈连连点头，老人何尝不知道年轻人压力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04

春夏之交，大姨父去世。记得几年前的春节，我和弟弟去大姨妈家，看望姨妈和姨父，姨父坐在椅子上，姨妈卧病在床，握着我的手说：我给你做不了饭了。

姨妈自从摔伤了胯，躺在床上的时间比下床的时间多，姨父和姨妈的生活基本靠儿女们伺候。

姨父百病缠身，有心脏病和高血压。

没想到几年不见，姨父便缠绵病榻，与世长辞。

小时候，我经常跟着妈妈去大姨妈做客。姨妈、姨父慈祥和蔼，在他们眼里，妈妈不仅仅是他们最小的妹妹，还是他们的孩子。

我作为妈妈的小孩，和他们的孙子、孙女年龄相仿，更是得他们的宠爱。

高中三年，我每周或半个月一次，去姨妈家打牙祭。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可口，馒头半生不熟，那时候，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去姨妈家做客。

姨妈姨父蒸的手工馒头，炖的全家福，已经是贫瘠的高中生活里的美味。三年的高中生活，记不清我吃过姨妈姨父多少顿饭。

我上班挣工资了，姨父还拿我当小孩看，每次见到我，都给我买水果。在他们眼里，不管我长多大，都是他们的小孩。

姨父年轻的时候有工资，退休后有退休金，物质上不需要晚辈回报，精神上，我参加工作后忙于职场打拼，几乎抽不出时间去看望两位老人。

人生苦短，每一次相见都是一场告别。见一次少一次，这次见了，下次可能阴阳两隔。有生之年，去见想见的人，去做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