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读】常一民:虞弘墓的发现和研究

原创 第十三期 山西博物院 2018-01-30

常一民:虞弘墓的发现和研究来自山西博物院00:0027:00

我叫虞弘,鱼国尉纥驎城人,在汉人眼里,我是一个老外。故乡就是爷爷口中的系带鸟,大角羊和胡腾舞。十三岁后,精通多种语言、擅长外交的我,奉茹茹国王之命,出使波斯、吐谷浑、安息等国。从此,故乡离我越来越远。

这一年,我又出发了。北齐、北周、隋朝,历经三朝为官。这座繁华的晋阳城令我着迷,粟特人、波斯人、龟兹人的商队为我讲着草原和沙漠发生的惊险故事。琥珀色的葡萄酒中,我仿佛看到了故乡的影像。

隋开皇十二年(公元592年),我在晋阳的家中轻轻合上了双眼。升腾的火焰中,我以为自己的故事就此画上了句号。谁知,1400多年后,这个故事又打开了新的一页......

今天的约读嘉宾带您来了解虞弘墓的发现和研究。


以下为本期内容摘要:

太原王郭村虞弘墓墓地

在山西众多考古发现中,虞弘墓的发现无疑是十分重要的。它的发现,使一个久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古国,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研究高潮。虞弘墓是中国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发掘资料一经公布,即被评为1999年的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后又入选中国二十世纪百项考古大发现。

虞弘墓葬具——汉白玉石椁出土情况

1999年7月8日,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而且雨越下越大。太原市晋源区王郭村村民王秋生担心大雨浸泡南院墙,便提上铁锹出门,想在土路南边挖个小水渠。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铁锹碰上了一块硬物,而且这硬物越挖越大,最后竟挖出一个巨大白色屋顶。

汉白玉石椁复原图

山西省文物局获悉后,紧急部署,安排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太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和晋源区文物旅游局组成联合考古队,由时任山西省考古研究所所长的张庆捷带队,于7月13日进驻现场,正式开始发掘。

考古工作结束后,吊运石椁

经过考古队20多天的辛勤工作,墓葬基本清理完毕。近方形的砖砌墓室,中部安放一座汉白玉石椁,石椁三开间,歇山顶式椁顶。在墓室和石椁之间的夹道中,出土墓主人虞弘和夫人墓志、石质人俑、石俑莲花座等80余件文物。石椁内外,清理发现两具散乱腐朽的人骨,经专家鉴定为一男一女,结合墓志知道这是一座夫妻合葬墓。

虞弘石椁正面图

墓主宴饮图

墓主宴饮图摹本

牛狮搏斗图

行旅图

整个石椁共雕绘54个单体图案,有宴饮图、乐舞图、射猎图、家居图、出行图等。图中人物都是深目高鼻黑发。人物服饰如头光、飘带、长帔以及器皿、乐器,还有花草、树木、系带鸟、系带马、“胡腾舞”等等,都与中国以往考古发现的形象截然不同,反而具有强烈的波斯、中西亚文化色彩。

虞弘墓志拓片

考察图像内容,结合出土的墓志,我们对墓主人虞弘和他所代表的部族文化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按照墓志记载,虞弘的祖父为鱼国领民酋长,父亲为茹茹国莫贺去汾达官,虞弘原为鱼国尉纥驎城人。墓志说他“派枝西域”,应当是南北朝时期西域的一个小国或部落。

虞弘墓志挖补的“鱼”字

鱼国应该在中亚两河流域活动过。大致就在今天的阿富汗、伊朗一代。这里需要说明,虞弘的“虞”字在墓志盖上写作有虞氏的“虞”,但在墓志中却写成生活在水中的“鱼”字,仔细观察墓志中的“鱼”字,还是由有虞氏的“虞”字修改而成的。

圣火坛与祭司

在南北朝时期,以虞弘为代表的大量西域部落人群沿着丝绸之路辗转来到了太原,经商做官,同时把他们的文化也带到了这里。

虞弘墓中所反映的,是以中西亚波斯萨珊王朝粟特人为主的生活场景。他们信奉的是琐罗亚斯德教。虞弘墓石椁底座上的祭坛形象反映的是琐罗亚斯德教崇拜祭祀火神的场景。

日本miho博物馆所藏刻石

其实,国际国内与虞弘墓内容相近的石刻也不止一处发现,如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法国吉美博物馆、日本miho博物馆等都收藏有类似的刻石。然而因为不是发掘所得,争论不断。等到虞弘墓资料一经公布,所有关于刻石真假的争论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热烈的讨论与研究。

时常有人问我,古董和文物的区别是什么?这就是区别,科学发掘品有着无可置疑的可信度,具有标尺性的作用,它与古董在研究领域的价值不可以道里计。

考古队工作照

(从左至右依次为张庆捷、李非、常一民)

虞弘墓能够引起国际国内学术界的广泛关注,还和虞弘墓的发掘者张庆捷有着密切的关系。正是在他的努力下,高质量的《太原隋虞弘墓》发掘报告得以及早公布,并获得国家文物局颁发的优秀图书奖。因为虞弘墓,我们才理解了中世纪的北中国,北中国中心的太原与中西亚一带文明古国交流与互动达到了怎样的深度,为什么李渊李世民父子可以从太原起兵,挥师中原,建立大唐王朝。虞弘墓带给我们还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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