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春天都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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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阅读的意义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对于这种变化,我觉得没有必要矫情视之,自然而然就好。年轻时把书当主食吃,通宵达旦地啃大部头,饥不择食地大杂烩,那是因为青春期在长精神,胃口既好,又吃不饱。中年后精神已经长成,健康逐渐摆上日程,重要的便是日常保养。于是,书就有了药的隐喻,读书就成了日常的吃药。刻意夸大药性,其实无形中夸大了精神上的病情。
这次疫情来临之前,我本想趁着过年的闲暇,到乡下好好重温一下《聊斋志异》。书都已经装进了行李包,却因为疫情隔离,乡间读书计划紧急切换成运输蔬菜行动。实际上,这些年来,《聊斋志异》翻了很多遍,有时自己读,有时陪着孩子一块读,有时全书通读,有时选择一些篇目读,有时还结合着早年的电视剧和马瑞芳的说聊斋一起读,读得随性,读得顺手,却总觉得读不厌。为什么会读不厌?后来细想,总算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聊斋》是中年蒲松龄阅世的寓言,简明鲜亮的文字背后是繁复芜杂的中年心曲,那种借助妖鬼叙事绕过坚硬现实走向精神相对自由的努力,正是每一个人埋在内心而无从表达的无奈。
我以为《聊斋》很适合在乡间阅读。有了月色、残照、风雨、薄暮、犬吠、旷野这些意象的辅助,阅读体验会更加丰富。不过,这需要大量完整而安静的时光,中年身世如逃禅,这简直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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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延长的假期,并没有给人带来意外的喜悦。相反,一些莫名的焦虑像这个季节的春草一样暗暗滋长,脸上蒙着的口罩,让多数人既感到呼吸困难,又感到面目模糊。日常的许多事物,因为疫情的发展,似乎正在发生着微妙的意义转向。一天天增加的疫情数据,让你无比清晰地理解了鲁迅的话: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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