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否,那些年武汉的“晃晃”

改革前后真是像新旧社会两重天:短短十多年,就彻底扭转了乾坤,中国从一个生活物资极度匮乏,几乎每一样日常必需品都按人头凭证要票,钞票反到退于第二位的计划经济转向了市场经济。生产力得到飞速发展,给人民带来了丰衣足食、繁荣昌盛的美好生活。昔日受到冷落的钱币重新被人们热恋狂追,当个暴发户、做个有钱人的疾呼声不绝于耳,成为了廻旋在社会民间坊里的高分贝时代强音。现在一切都在与时俱进,家有百万元算不了什么,一辆豪华轿车、一套高级住宅动辄几百上千万。不少人对于金钱、富庶时尚生活的贪婪苛求,超越常理!

据说有位叫马诺的模特儿年轻女孩,声言宁愿躲在宝马车中哭,不愿坐在自行车后笑。小小年纪,初涉社会,是在大庭广众面前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妄言?或许是一句自我炒作离径叛道的玩笑?然而,却误导了无数的青少年。其实有钱人是个非常抽象的名词,泛指大实业家、大富豪、大老板之类。听人说,骑白马的不见得就是王子,住豪宅、开名车的其实很多是负翁并非富翁,一个个肩负着常人难以承受的房贷、车贷、信贷、巨债······如今破产失踪逃跑,投河上吊了的大款富翁的新闻报道早已层出不穷、屡见不鲜!那些穿名牌,高消费的人们,富二代除外,很多都有超前消费、千金散尽会重来的乐天气慨。更多的人只是偶尔放纵一次,充其量不过是月光一族的须臾闪电放光。

人们都说;富裕是一种开朗、舍得、豁达的心态。

我很荣幸且自豪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参加工作起就是月光一族,享受过不少类似现代有闲且有钱人的高档生活。曾在六十年代里喝过茅台陶瓶原浆酒,前不久聚餐几个老朋友又喝光了一瓶茅台酒,感觉不是昔日的那个醇厚绵长的味道了。的确,现在工业化的勾兑酒怎么能与昔日手工酿造的原浆酒同日而语?而且还价格不菲、上千元;听说现在五十年的茅台原浆老酒一瓶拍卖到了四十万元。

七十年代曾在江汉路冠生园二楼西餐厅吃西餐:点上炸猪排、西洋烩鱼、蜜汁烤鸡翅、俄罗斯乡下浓汤几道大菜,都是由正宗的曾给洋人做西餐的老厨师调制烹饪的,那才是味蕾与感观的享受。花费了二十余元,猛嚼了一顿异国佳肴,味道好份量足,四个人最后菜都没吃完。鄱阳街的邦可西餐厅也去过,个人感觉不及冠生园做的西餐,那一次去就餐上的面包片酸掉了牙,本不应该端上餐桌。现在的美食城西餐馆随处可见,口味早已入乡随俗,大都由年轻的西餐师傅主厨,没有了异域他乡特有的色调味道。如今在好多大型超市商场的酒柜上 很难再见到色、香、味俱全且价格适宜的樱桃白兰地、金奖白兰地、雷司令、味美思这些国产葡萄酒。  当年喝过的这些葡萄美酒味道好极了、至今令我思美味!

八十年代有一次去巴东,登上了由上海开往重庆的东方红五号大客轮,午饭时与一友人登上了船头上空无一人的小餐厅在雅座用餐。而在下层客船餐厅买盒饭的乘客、从船头排到了船尾。我们两人点了一份红烧刀鱼、一盘爆腰花,一盘糖醋里脊,两人慢悠悠边喝酒边观赏长江的沿岸风景,在不知不觉中把一瓶绿豆烧酒喝光。结账仅仅三十多块钱。在下面安静地排着长龙的人们眼里,两个好酒的月光族,也许被误会了、以为是荷包鼓鼓的阔佬。光那盘刀鱼,现如今有价无市,即令高档的酒楼饭店花两千块钱也买不到。当年曾在南京下关的餐馆里,一元钱就叫上一盘;这种只产于长江下游的稀有鱼类基本是绝迹了。前几年五·一节一家人到海南三亚亚龙湾海边的饭店住了几天。在乘坐的宾馆到三亚市区的通勤巴士上,从员工的谈话中得知;饭店员工的辞职率相当高。主要是心理难以平衡,员工辛辛苦苦干上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在海景客房里住一个晚上。这些忿忿不平的青年人可能不知道,住店的游客绝大多数并不是家产千万的有钱人,许多人是工薪者,拿着与他们差不多的工资。为了看海、倾囊而来,今生今世可能就这么潇洒地走一回。

有句俗话说:真财主、不穿(靓)衣。

与L君既是街坊又是同学,有好几处房产、门前有小车、银行有存款。他能有今天的家业,实在也是不容易。我是最清楚了的,真的是勤劳苦干,一分一粒积累下来的。即令现在是腰缠万贯,从不大手大脚铺张花费。一家人很少上餐馆吃饭用餐,L君出门在外中午不能回家,总是买一碗热干面或一个烧饼充充饥,其实他自小就爱吃肉,自称是食肉动物。我常常取笑他是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土财主。他反唇相讥,把我与浪迹天涯的吉普赛人好有一比;为了享受美妙的音乐,不惜卖掉赖以为生的马匹和大蓬车,买来一部小小的半导体收音机,乐滋滋地趟在草地上醉心聆听,全然没有顾忌到已成为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要论起一起进厂如今最发的同事,非周君莫属了!市场经济刚刚开始,就下了海,办实业、开公司。据朋友说他鼎盛时光小车都七、八部,资产几千万,是个货真价实、财大气粗的企业家、有钱人。每次老同事聚会,大多是他埋单。后来转向办学,成了武汉地区较早的一座民办文科大学的校长,结识了武汉不少高等教育界的权威人士,获得到了有关机构的认可的教授头衔。周教授是人们推崇的成功者、大富翁;很早就为他的两个孩子买了房子,置办了丰厚的家业。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到暮年,当落叶归根,令人不解的是他依然还在外地四处奔波。有时给他打电话,不是在北京、就是在上海、深圳。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到周教授了,逢年过节偶尔接到他在外地发来的问候短信,许诺等他回到武汉后在汉口亚洲大酒店包一间大客房,与一帮老朋友好好聚一聚。直到今天,当年的小伙伴、如今的老同事们一个个痴心不改,望眼欲穿,等待着他的归来!

每当我在解放公园散步,远远见到了湖心塔林里高耸的步月塔;脑海里就会涌现出当年那位刚刚从武汉艺术学校走出,上穿大红运动衫、下穿白色长裤、脚蹬一双练功鞋的英俊少年学员身影,这位准艺术家曾给我们一帮年轻同事吟唱过秋水伊人:望穿秋水,不见伊人的倩影····几时你归来呀,伊人哟!几时你又回到故乡的园林·,那亭亭的塔影,点点的鸦阵,依旧是当年的情景······

老同事们经常相聚在一起,遍插茱萸少一人,每每情不能禁频频呼唤,几时你回来呀,我们的伙伴兄弟,叫人思念的周君?前些日子在手机上无意中拨通了周教授的电话,他说他还在外地,工作压力很大。我嘱咐他多多保重就匆匆挂了电话。听说当年他的事业鼎盛时,亲朋好友都纷纷涌跃投资入股,企业倒闭后好多人没有收回投入的资金;还有银行的巨额贷款没有偿还,周先生承担的压力真的是难以想像。但愿他早日厘清债务,走出困境,回到家乡武汉安享晚年。

与我同住一条街的同学Z君,亲眼见到那些年晃了好多厂家的商品居为己有,俨然是一副阔佬的气派。好多年没见到他了,经济法律的不断完善健全,流通领域日臻拨乱反正,经营上的诈骗行为作为刑事犯罪受到法律的追究和严惩。听他的家人说他已去了云南好多年,而知情人说是为了逃避巨额的债务。人在债在,人亡债亡,看来Z同学今生是回不了武汉!

我平素除旅游外就是喜欢看书,青年时读红楼梦时,在第一回里有位疯跛道人吟唱的一支“好了歌”的散曲,印像极深: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日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曹翁是不是想借疯癫道人之口,道破世人形形色色的迷梦?如今在做着发财、升官、暴富黄梁美梦的人多如牛毛,比比皆是!多多浏览几遍“好了歌”这支朗朗上口的曲子,将会大有脾益:既能清心、又可寡欲,警钟长鸣!

也有很多人觉得那位跛足道士把尘世说得太透、太穿了,过于悲观消极!如此以来,人的一生将会虚无飘渺,索然无味,万事皆空。其实人的一生应该是极其丰彩、宝贵的,每个人都有着高贵的生命价值,及取之不尽的欢悦乐趣!我们应该赞美生活、享受人生!听人说过:欢乐是与生俱来的,是出发点,决不是人生的目的地。人们来到这个世界,人生的旅途上充满了希望、失望,欢悦、坎坷,激情、郁闷。见过太多的人沉湎在迷梦中不能自拔;为财所累、为情所伤、为名所困……做一个遵纪守法,洁身自好的人,勤奋工作,默默奉献,在人生的道路上平安、快乐、轻松地走一遭。

“先做人,后做事”乃至理名言,当年的那些晃晃,有谁个修成了正果?淡泊、宁静,做一个普通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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