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与许广平女士的爱情:从红玫瑰到白饭粒

在世界人类艺术历史上,爱情永远是文人墨客永恒不变追求的主旋律之一。阿芙罗地忒将血浇在玫瑰花上直至将它染红,从此这朵花就成了爱情的象征。鲁迅先生与许广平女士的爱情:经历了从红玫瑰到白饭粒的过程。

在世界人类艺术历史上,爱情永远是文人墨客永恒不变追求的主旋律之一。阿芙罗地忒将血浇在玫瑰花上直至将它染红,从此这朵花就成了爱情的象征。

每个人在最初遇见相恋之人时,都会将她看做自己的红玫瑰,炽热、美丽,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但是在柴米油盐、风霜雨雪的日久天长下,玫瑰上的血就缓缓褪去了,露出了饭粒一般的、乏味的白色。

究竟是爱情的本质就是悲剧,还是炽烈的爱情最终要回归平淡的日子?民国时期的鲁迅先生,用他与许广平十几年的爱情故事给出了答案。

提及鲁迅,所有人都会想起他弃医从文,以笔作枪的革命志士形象。鲁迅在他的年代是革命者心中的亮光,他严肃而温暖,有着无比崇高的人格魅力。

鲁迅先生已经逝世几十年,但是他之后的任何一代人都会记得他曾呼吁我们要发一点热血,出一份力的殷勤模样。这样一位全民“偶像”,他的个人生活也一直为许多人关注,尤其是爱情和婚姻方面。

鲁迅的一生中曾经有过两位妻子,第一位是朱安,这位女士与鲁迅的婚姻乃是两人父母包办的,因而在两人并不相识的前提下,已经订下了姻缘。

两地书:你是我每周翘首盼着的人

这第二位爱人就是许广平。许广平是和鲁迅有过真正的爱情基础和经历的,她与鲁迅的十年爱情也一直被人们以不同的角度、想法解读。

1923年,年仅25岁的许广平考入了北京女子师范学院国文系。当他去上第一堂课时,便看见一位气度不凡,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姿挺拔,目光炯炯的先生缓缓踱步走进课堂。

一开始,课堂的女学生对这位先生感到十分不屑,因为这位先生衣着实在有些让人无法恭维,破旧的补丁、褪色的布料,虽然不至于邋里邋遢,但是在爱干净的女大学生眼里,这已经是犹如“乞丐”的装束了。

但是这位先生面对嘲讽之声,依然十分自若。开口讲课时,便已经用响亮浑厚的声音震住了满堂骚动。这一节课,先生讲得很自然,学生们却深深为他的智慧与见识折服了。

许广平原本也是对这位先生感到十分不屑的,但是听了这堂课以后,他每节课都坐在第一排。经过几番打听,学生们知道了这位先生就是鲁迅。

鲁迅无疑是极其吸引人的,他讲课时幽默风趣又不失大家风度,既给人以如沐春风,又仿佛浩瀚大海般神秘。这对情窦初开的许广平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

曾经参加过五四运动、美丽、活泼的许广平也吸引了鲁迅,她对她崇拜般的情意逐渐转化为爱意。

许广平首先对鲁迅告白了。大胆的她在第一次写给鲁迅的信中直白地说:现在给你写信的,是每星期翘望着期盼着的人。

鲁迅面对许广平的告白,素来沉稳淡泊的心也一下子慌了神。他与朱安没有离婚,他知道自己给不了许广平名分,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似乎在鲁迅眼里,从他年轻时由母亲做主的婚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爱情了。

这封信写出去以后,许广平用“景宋”为笔名,与鲁迅在大学四年间书信不断,合计135封,其中鲁迅与“景宋”各占六十七封半,经由鲁迅刊印,这些书信被整理成了《两地书》。

读两人的信,会惊愕地发现素来严肃的鲁迅也会给许广平起上许多专属的、甜蜜有趣的昵称。如“乖姑”,“小刺猬”,“小莲蓬”等。而许广平也称鲁迅为“风子”、“小白象”。

在信中,鲁迅还会经常与她聊起一些不好意思让外人知晓的趣事。比如他的公寓离厕所很远,他就准备了一个“夜壶”,但是每次都要摸黑把握“分寸”以防“误伤了地面”。

许广平也在一封封信中逐渐对鲁迅有了一个完整的认识,他在高大伟岸的形象之下,也是一个顽皮、有趣的孩提。

两人在北京女师虽然仅相处了一年多,但是犹如天造地设的各种因素让他们迅速完成了师生到伴侣的转变。1926年许广平毕业,她决定追随鲁迅一同南下。

鲁迅先是到了厦门大学教学,在厦大时,两人正是热恋刚刚起步,却分在两地,只能依靠书信寄托思念。

一次鲁迅给许广平的信中说:来听我的课的女生一共有五位,因此我讲课都是目不斜视,而且在离开厦门以前,都会这样。许广平收到信后,既因鲁迅的真诚和爱意而感到无比温暖,也因鲁迅这种“小孩子脾气”觉得幼稚却甜蜜。

鲁迅频频地给许广平送信,以至于他后来丈量出了从校门口到邮局的距离:这刚刚好的八十步每一步都走向心上人的身边。有时候鲁迅白天忙于教学,晚上给许广平写信,写完信顾不得天色已晚,摸着黑翻栅栏进邮局送信。

鲁迅在厦门大学待了短短五个月后,无法抑制思念之情的他就赶往许广平所在的广州,在中山大学任教。从现代人的眼光看,这无疑是有着十分浓厚的浪漫气息的,毕竟不是谁都能轻松在985高校的任教职务上随意调动。

凋落的红玫瑰,袖口的白饭粒

但是好景不长,就在鲁迅来到广州不久之后,广州反动势力发起了血色反革命运动,鲁迅一怒之下辞去教职,赶往了上海。许广平也义无反顾地追随鲁迅前往上海,两人自此开始了同居生活。

起初两人计划同居时,是要做好很多心理上、道德上和法律上的准备的。鲁迅家中尚有妻子,且他与许广平原本是师生关系,年龄上更是差了将近二十岁。这每一项在当时都是极其避讳的。

但是许广平大胆地向鲁迅表示:我来此地之始,就做好了自己居住的打算,倘若同居出现什么问题,我定不多说地搬出去。面对如此炽烈、坚决的许广平,鲁迅也深深地被感动到了。

在上海的生活无比温馨,许广平以贤惠妻子的身份要求自己,细心呵护、照顾着鲁迅。

冬天天冷,鲁迅经常忙着写文章,一直到深夜。往往许广平给他煮好的一壶热茶,等他写完,早已经变成了冰块。许广平就亲手一针一线地给鲁迅缝制了个“茶壶帽子”,裹住茶壶以起到保温的作用。

早在鲁迅给许广平一众学生教书时,一身衣服都穿得破破烂烂,到处是补丁,但是在许广平的照顾下,鲁迅竟然再也找不到一件带补丁的衣服。因而他有一次跟友人感慨:现在换个衣服都不知道它是哪来的。

除了照顾鲁迅的起居以外,许广平在鲁迅的工作上也一直尽心尽力。她是名门之后,大学又念的国文,参与过许多文章报刊的编写创作,有着极深的文化功底,因而即便是鲁迅的文稿,她也能辅助校对、编排。

因而在许广平的回忆里,虽然鲁迅与她仅一起生活了十年,工作中所取得的成果却比鲁迅此前二十年的努力成就都要高。

但是鲁迅也并非什么都不做,工作虽忙,他却不舍得让许广平太过劳累。两人相识的第四年,许广平临床待产。当时鲁迅一直陪在身边,但是产子时出现了困难,鲁迅毫不犹豫表示:保大人。

所幸吉人有天象,许广平顺利生下一名儿子,取名为周海婴,母子平安出院。回到家中,许广平惊讶地发现,平日里丝毫没有做过家务的鲁迅,居然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连餐具皿具都洗了一遍。

生了海婴以后,许广平身子有些虚弱,许多以前干的重活都有些做不了。许广平也曾生起过请一位保姆的念头,但是以当时鲁迅的收入水平,还是有些难以负担的。因而许广平咬着牙继续为鲁迅保障“后勤”,任劳任怨。

聊借画图怡倦眼,此中甘苦两心知

1930年,鲁迅发起中国自由大同盟和左翼作家联盟,遭到了国民党的通缉。原本和睦生活的一家子被逼无奈,四处逃难。鲁迅不能正常工作拿取薪资,一家人的生活更加拮据,鲁迅的衣服上又有了许广平亲手缝下的补丁了。

1931年,外出逃难多时的鲁迅重回旧居,过上了短暂的宁静生活。但是很快,战火就烧到了上海,鲁迅只得又向外奔走。以前在上海时,鲁迅是极其喜欢读书和看画报的,但是在星夜倥偬下,他也只能将这些小爱好都藏起来。

1934年,鲁迅有了一些闲时间和散钱,买了一本心念许久的《芥子园画谱》,高兴地在上面题诗纪念他与许广平的十年相守:“聊借画图怡倦眼,此中甘苦两心知。”

想必在鲁迅和许广平心中,虽然甘苦并存,但终归是甜蜜胜过辛苦。但是鲁迅始终觉得自己愧对许广平,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许广平“妻子”的身份,教书生涯结束以后,更是难以带许广平外出游玩,许广平待他如何,他心中知之深重,却没有办法回报。

1936年,鲁迅身患胃病,临终前卧在床上,气都难以喘上来。他握着许广平的手,让她往后过好自己的生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厮守,又岂是那么容易释怀的?从历史记录来看,鲁迅对许广平固然有些刻薄了,可他心中又怎么会能够安然如此呢?

鲁迅何尝不想与许广平像寻常夫妻那样,日出日落,柴米油盐。奈何一国之精神脊梁,顾念苍生之苦,难以两全。后来人大可不必如此苛刻,许广平更是深知鲁迅的使命,才心甘情愿追随他,不顾世俗成见,一路艰难。

鲁迅去世以后,许广平下定决心要继承鲁迅的遗志,她将此前保存的鲁迅的文稿全部悉心整理,尽量刊登发表,或者赠与博物馆、国家收藏机构等,就连著作权都上交给了国家,自己分毫不取。

1968年,许广平正在北京,得知鲁迅手稿全部被盗取,难以面对这一残酷真相的她突发心脏病去世。她的辞世让后来人始终意难平。

相处之初,两人书信往来,踏夜幽会,同居以后,不离不弃,心始终拴在彼此身上。

红玫瑰没有褪色成了白饭粒,红玫瑰长在了两人共同的心灵空间,白饭粒也晕成了厦大的一个夜晚,鲁迅翻墙寄信时,披在身上的淡淡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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