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辗转新疆
70年代末，父亲因工作需要去了新疆的北疆某高炮团，那是个建设中的部队，那是个四周用砖砌成的、四面有很大的门的四方围城。围城里有连队、学校、各类加工厂；有军车、高炮、高低杠；有吃苦耐劳、甘于奉献、英姿飒爽的军人，有说话带各地口音的家属，有调皮捣蛋的孩子们，还有……总之，是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地方。新疆我童年的全部。父亲去新疆的时候有了带家属的资格，所以我跟母亲坐汽车到火车站、坐三天三夜的火车、坐三个多小时的军车，才来到父亲和战友们住的地方。刚到部队我们住的是地窝子，那是六分之五在地下，六分之一在地上的房子，房子的窗子镶在地上的墙面，然后在墙上搭个屋顶，地下的厨房、卧室、客厅都是提前规划好，像挖井那样挖出来的，土墙上还挖出了许多小隔间，那是用来放东西的，比如在厨房就可以放油盐酱醋，在卧室就可以放镜子梳子，在客厅就可以放茶叶茶杯。房子是冬暖夏凉还没蚊子的，瓜果放上几天再吃，又凉、又甜、又解渴。
在那里，父亲专门为我养了好多鸡，它们被父亲养在笼子里，笼子搭在用砖块砌成的“n”形墙上离地面很高，下面是做完饭从炉子里掏出来的炉渣，母亲每天收完鸡蛋就会把鸡笼下的炉渣清理出去，再铺上新的炉渣；我呢，每天拿根小棍站在鸡笼前，看哪只不顺眼就戳它戳它戳它，我特别讨厌大公鸡，它不下蛋还每天天不亮就咯咯咯地叫个不停，都快吵死我了，所以，那些愤怒的叫声都是大公鸡的无奈之音。新疆的冬天很长夏天很短，风更是大的离谱。我喜欢夏天遍地的野葱，风一吹那洁白的花瓣、嫩黄的花蕊随风摇曳，迎面而来的就是沁入脾肺的花香，母亲做饭时总要在门外随便的摘上几根，切好葱段往油锅里一放，哎呦喂那个香啊！估计远在陕西的祖母都闻得见；离我家不远有条小河，小河流过柳树林，那片林子是部队特意在围墙四周种的，在那有我跟小伙伴编的摇篮，有我们戏水打闹的身影，有我们抓蜻蜓、捞蝌蚪一比高下的争执；我喜欢冬天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站在那就一会，保准你就变成一个雪人。下完雪的家远远望去就是一个大大的、厚厚的、白白的雪堆，父亲轻轻拉开门，门外的雪兴高采烈地拥进门来，他拿起铁锹从门口向外慢慢地铲出一条小路，一直铲到战友家门口，我跟在父亲后面蹭着到我腰部的雪走着看着。一会看看那特别特别蓝地天空，一会望望那血红血红地太阳，一会抓把雪白雪白地雪花，用力一捏、送进嘴里、咬一块、使劲吞下，那冰爽是特别特别地刺激。
父母的工作。父亲一直在连队里忙着，母亲为了贴补家用也是“哪里需要那里去”的，她跟所有的随军家属一样给新兵拆洗过被褥、在工厂里做过豆腐、压过面条、做过点心，在工地上搬过砖、筛过沙子，她和父亲挣来的钱大都寄回了老家，自己的积蓄屈指可数。在地窝子住的第二年弟弟出生了，等到弟弟两岁多的时候，围墙里边的部队建设的也差不多了，我们跟大家一起搬进了部队家属院，这一住又是好几年。围墙里的生活。家属区是坐南朝北的砖结构平房，一共十排每排十家，我们家在北边的第二排、从东边数第二家。推开门就能看见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中间有一条砖砌的小路，通向屋檐下的三个台阶，小路右手边是父亲用砖砌成的、半圆形的、放大块煤的地方，前面就是母亲的小菜园；小路左手父亲盖的杂物间，前面是母亲的养殖场。沿着小路往前走，上完台阶是个过道，过道两侧是如同现在阳台模样的平台。走完过道打开门，右手边是客厅，中间的是厨房，厨房的窗户打开就能看见后排的房子，厨房的炉子是要烧大块煤的双炉灶，炉子连着“火墙”（火墙：是一种用来取暖、能把房子隔开的、中间有合理空隙的墙），左手边是一个用“火墙”隔成的套间，“火墙”北边是一个拥有榻榻米的卧室，“火墙”南边是客厅，客厅的窗子打开就能看见母亲的养殖场。原来的客厅用来放米面油、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了。
在这里我跟母亲养的大公鸡打过架，我在门外捡过一只小猫，我还跟父母逐家逐户拜过年；我爱部队里穿军装戴军帽的人，我爱部队里滴滴哒哒的军号声，我更爱部队里又高又直、风一吹沙沙作响的白杨树；我忘不了儿童节在乌鲁木齐市吃的烤羊肉，我忘不了和伙伴们钻进连队厨房偷吃的剩米饭，我还忘不了元旦、八一、国庆……文工团里多才多艺的兵哥兵妹；我站在2020年遥望儿时身着军装、斜跨军包上学的自己，遥望连队看电影前、你争我抢拉歌的场面，遥望我的军人老师、我的战士小同学还有我日思夜想的美丽新疆。新疆是个好地方，是我魂牵梦绕的家，是我愿意为之付出的故乡。喂！醒醒，别陶醉了，说说在部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啊？这个嘛……还真有，那就是从古至今、百谈不厌的“婆媳大战”这个故事咱下回再说。作者简介
阎军莉，中共党员，网名心境如水，临渭区就业服务中心干部，文学爱好者，唱响欢乐奋进曲，书写人情冷暖歌，博古通今展才气，挥笔即成风雅作。《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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