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记忆工作室老师的版纳考察记(蛙类篇)~
自古苏东坡就有着“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语句,来形容万物复苏的美妙时刻。但在地处北回归线以南的西双版纳,却是“水暖蛙先知”。在一月初,中国传统的春节还未到来之时,常夏无冬的版纳早已开始了春天的节奏。热带雨林溪流出水口处的草丛中早已聚集了蓄势待发的各种蛙类,这些头部尖尖的小家伙正如饥似渴地等待着暗夜的降临……
萌萌的黑蹼树蛙~
因为这是大姬蛙 Microhyla berdmorei 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傍晚时几个不安分的雄蛙爬出了藏身的落叶层开始在水边寻找有利位置并尝试着发出“哇、哇”的鸣声,不一会儿只见数只雄蛙争先恐后得陆续抵达水边,开始为地盘的争夺吵嚷起来!起初蛙鸣并不合拍,听起来七上八下的。可近午夜十分,蛙鸣则演变成了齐整的大合唱。听久了如同一遍又一遍轰鸣~倘若在旁边露营,肯定会令人难以入睡。不过如此的轰鸣恰似新年的钟声提醒着人们“蛙有重鸣日,人无再少年”。
尖头尖脑的大姬蛙~
大姬蛙回荡的鸣声似春雷般顺着溪流抵达雨林深处,划破了密林的寂静。还在泥洞中蛰伏的版纳水蛙 Rana(Hylarana)bannanica 和腹斑掌突蟾 Leptolalax ventripunctatus 似乎觉察到了某种共鸣,毫不犹豫地钻出了泥洞在溪流边四处张望。雄性版纳水蛙嘴角后的黄白色腺体正逐渐膨大,而雄性掌突蟾的前臂也开始泛起红色,用不了许久版纳水蛙就会哼着“喔哇、喔哇”的小调前往大姬蛙繁殖的水塘附近求偶。但姬蛙和水蛙是极少在同一个水边出现的。也许它们知道相似的鸣声会带来额外的麻烦。
休息中的版纳水蛙~
体形娇小的掌突蟾则会选择继续留在雨林里,它的鸣声似蟋蟀,而且喜好蹲于较茂密的蕨类植物上。想要寻找拍摄它便成了件头疼事。因为当距离其鸣声较近时会感到其声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令人难以判断,若寻找动静稍微大了点惊扰到它,鸣声便嘎然而止。
眼神酷酷的腹斑掌突蟾~
三月,热带雨林迎来了一年中最为干燥的季节,蛙类的不动声色与昆虫的繁盛活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雨林自身的气候调节让刚上岸的大姬蛙幼体解了燃眉之急,借着清晨与夜间的云雾,一个个活蹦乱跳的独行侠踏上了充满冒险的生命历程。虽然在自然条件下也许仅有千分之一的个体能长成它们的父母模样,但在水塘边的人工橡胶林中,深厚的落叶层却为它们提供了无与伦比的庇护。还有,这里几乎没有它们的天敌——蛇类,这些小家伙慢慢长大,待雨季来临时才会顺着山溪进入雨林腹地。
热带雨林雨季的开始与“清明”节气息息相关。虽然当地已进入初夏时节,但很可能仍就少雨。清明前后时段内的降水对“树蛙”而言如春雨般珍贵。林边雨后形成的积水潭成了多种树蛙的婚礼殿堂,黑蹼树蛙Rhacophoru kio 、红蹼树蛙 Rhacophorus rhodopus 、锯腿原指树蛙 Kurixalus odontotarsus 、斑腿泛树蛙 Polypedates megacephalus 频频光顾,黑蹼急促地“咯、咯”唱,斑腿低沉地“喀、喀”吟…各自不同的求偶鸣声混合在一起略有摇滚的风格。这时的它们就像狂欢节中兴奋异常的人们好不逍遥。
交配中的黑蹼树蛙~
大秀恩爱的红蹼树蛙~
呆萌气质的锯腿原指树蛙~
高艳的斑腿泛树蛙~
而雌性蛙类的到来将这场盛宴推向顶点,即使拍摄者处于群蛙中也不会令它们感到不安,甚至有的雄蛙进行打斗时不慎从高枝上跌落也浑然不惧,反而会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拍摄人。直至凌晨三点甚至接近拂晓时,蛙群方才徐徐散去并在积水潭的边的灌木上留下许多泡沫状卵块。卵块正下方水潭中的水此时所存虽不多,而且接下的数天内可能会完全干涸,但树蛙偏要与大自然作场博弈,也许这样才能造就出飞檐走壁的后代。
临近五月,当重返树蛙产卵地时,我发现它们的卵已开始孵化,并落入满满的小水坑中~这次它们又赢了,因为这里,是它们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