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十七）

      杏子熟了，麦子黄了。

      时间是最公正的评委，它会给一切事物做出恰如其分的评价：只要你付出了劳动，它就一定会让你有相应的收获。即便你不怎么在意，就像我们平常无暇顾及的果园和田野，想着看桃花杏花才几天啊，现在已经可以吃到新熟的杏子了。

      空气里有了瓜熟果甜麦子香的味道，人行走在路上，就像在迷醉地浮游一样。——丰收的味道真好，丰收的季节真好。

      大自然在用自己的节奏提醒我们：适时播种，自然生长，静待收获。我们总喜欢抢节奏提速度，甚至玩一些跨季节水果蔬菜。瓜还是那样的瓜，果还是那样的果，菜还是那样的菜，但是味道已经不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味道了。我们本来想要用“揠苗助长”的故事教育后代，我们却在用“揠苗助长”的行动糊弄自己。掩耳盗铃固然可笑，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难道不是更可笑么？

      昨天路过人民路小学西边十字，一个旧书摊上摆放的，80%都是成功学、速成培训之类的书籍。——人，都急了。

      街道上的车，是最急的。越是在修路的时候，它们好像越急。现在上街道买东西还要开车的，可能应该是2021年度最没眼色的了。好像就是这一半年来吧，城里一下子塞进了许多车。随便个路边都是挤挤挨挨的停着车，宽阔的一条路，立马成了单行道。

      路越窄，车越急。经常可以看到那些为了抢道而出现的奇异现象。

      昨天在路沿上走，旁边的车道上就在上演“乘胜追击“和“见缝插针”的好戏。

      车是什么款式我倒是真没看出来，不过车的样式真不咋好看：大屁股，使劲儿地朝后拽着坠着。就像一个个头矮矬但屁股硕大，还狠劲儿地朝下坠着的人。

      司机看来是个新手，因为车屁股上贴着一个黄底红字的“实习”。一般的车是贴一个，这个拽屁股车贴了俩：左右屁股蛋上各一个，就像我们小时候家里人往每个人屁股蛋上敹（liao，缝制，比如，“敹衣服边儿”。）一个蜘蛛网一样的圆圈儿。带着俩圆圈儿的拽屁股车在拥挤的路上东拧西歪，就像一个街头大妈在故意撒泼，或者扭捏作怪。

      惹得其他车辆个个小心避闪，以防遭殃。

      和急急火火的车道比起来，人行道倒是罕见的有序。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随妈妈去超市购物回来。她在后面提着一捆蒜苔，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跟妈妈说着学校里的事。

      小女孩儿讲的很投入，还不住地拿一只手比划；有时候，会扬起小脸，摔着脑袋后面细致精巧的马尾辫“哗啦哗啦”地笑出来。

      “哎呀，妈呀！”突然一低头，她惊呼一声，只见地上掉了一根蒜苔。再往后面一看，搁一步一根蒜苔，静静地躺在她们走过的路上。那么均匀整齐，就像是有意点播的一样。一看手里，原先的一大把蒜苔就剩了三分之二那么点儿。

      小女孩儿对着妈妈一做鬼脸，露出大大的两个虎牙，然后赶忙往回跑去，把蒜苔一一捡拾起来，才赶忙追上来，跟在妈妈后面继续回家。

      妈妈身材高挑文静，留着清汤挂面式的长发，就那么随意地披散着。跟孩子说话的时候，会拿眼睛看着孩子的眼睛，仿佛是在语言和眼睛同时交流。

      孩子丢了蒜苔跑回去捡拾的时候，她就那么静静地微笑地看着，没有做声，也没动地方。

      等孩子跑回来跟她并排的时候，她摸一下孩子的后脑勺，“妈妈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孩子扬起脸。

     “从前，有一只猴子，它从山上下来了钻进了玉米地……”

      她们讲着故事拐进了小区大门，我感觉她们也走进了一道家庭教育的大门：教育孩子，要时机得当，方法得当。

      正午的街道上闷热，行人不多。鞋匠一个人坐在那里，歪斜着身子发眯。树底下的西瓜摊子上也是正常的安静，不见摊主，只有一个招牌插在前面：“大荔西瓜，1斤1元。”偶尔，街道上有卖樱桃的小车走过，没精打采的小贩好像也在神游，不叫卖，只等着车子悠悠地走，在街上拉过一个星星点点的影子。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