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个过程 也是一种目的
那天，下雪了
寒气刺骨，奇冷无比
我眼泪打转，悲痛欲绝！
我们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
因为冠状病毒肆虐神州大地，2020年的春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灾难的春天。这段时间，对于我和我的家庭来说，也遭受了从未有遇到过的重创：生我养我的父亲于2020年2月6日（农历正月十三）上午9点10分撒手人寰，离我们而去……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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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15日下午，为了擦点红薯片以待来年晒点红薯面让儿女们吃点稀奇，年迈的父亲东奔西跑借来擦红薯器，然后把一袋袋红薯搬运到平房上、擦成红薯片，劳累了整整一个下午。下午6点过，天色微黑，毕竟年龄大了，腿脚不灵便，父亲在下平房的一刹那，不慎从平房上掉了下来。我当时刚从单位下班回到家，手机响了，“你伯从平房上掉下来了，你赶紧回来！”母亲在电话里焦急万分地说。我连忙拨打120急救电话，驾驶汽车一路开着双闪向老家奔去。我开车到村口时，120急救车也刚刚赶到，我就在前面带路，来到我家门前。父亲从平房上掉进了邻居一家空宅院里，宅院里面杂草丛生，好心的村民已经想法进去了。和急救医生来到躺在地上的父亲身边时，见父亲意识清醒，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医生摸摸他的上肢和下肢，问问他的知觉，然后我们用单架把父亲抬到救护车上。这位医生我认识，他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你父亲将来可能是高位截瘫。”这个结果犹如五雷轰顶！我真的不敢相信。抢救父亲要紧。把父亲抬上救护车后，我急忙驱车来到县医院。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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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当时就住进了县医院的ICU，接着连夜做了CT、磁共振等检查。检查结果为颈5、6双侧椎板及颈左侧板骨折，双下肺挫伤等。当天晚上，医生即对父亲头部的外伤做了手术。正好有郑州的医生在县医院做手术，他看了父亲的片子后说，将来父亲恢复后最好的结果是能坐轮椅。由于父亲的血糖较高，做颈部手术风险较大。那天晚上，母亲在妹妹家，她十来分钟打一次电话，不断询问情况。后来才知道，她几乎一晚上没有眨眼，心突突地跳个不停。第二天，我们通过大夫联系了洛阳正骨医院的医生。准备做手术前，麻醉师在手术前风险告知时说，父亲的血糖较高、风险较大，如果做手术的话，可能危及生命。我们做儿女的，唯一的选择还是以保住父亲的生命为第一重要，只能等一等。第三天，父亲的血糖降下来，洛阳正骨医院的医生为父亲做了颈部修复手术。手术做了两个多小时，后来听主管大夫说，手摸父亲的下肢及他的脚部时，他能分辨出是下肢和左右脚等。我听到这个消息，喜极而泣，心里想：父亲的下肢有知觉了，将来父亲可能会走路了，这对我们全家人来说，真是个好消息。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父亲将来蹒跚走路的镜头。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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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次向主管大夫询问父亲的病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称像我父亲这样的损伤，将来能下床走路可以说是奇迹。我真的希望奇迹能发生在父亲的身上。但从大夫的语气里也听到了父亲病情的严重性。几天来，想到父亲将来长期卧床不能自理，饱受病痛折磨……真是不敢想像他的痛苦，我的眼泪不知流了多少次。因为在家里是老大哥，我不想在姊妹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内心的煎熬与痛苦。在他们面前时，眼泪憋在眼眶里打转；当背过他们时，我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可怜的老父亲，你一辈子受尽了生活贫困之苦，饱受了生活艰辛之痛，现在你的几个孩子已经成家立业，生活刚有了转机，你到了本该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却经受了如此大的痛苦与灾难！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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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县医院ICU里住了五天后，大夫通知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我不懂医术，但能从ICU转入普通病房，至少说明病情有好转。当我们姊妹几个来到ICU，把父亲抬到病床上时，我安慰父亲：“伯，现在转到普通病房，你的病快好了。伯，你放心吧！”转入骨科普通病房时，父亲头脑清醒，针灸医生每天给他的腿做电针治疗。在电针的刺激下，他的腿稍稍动了几下，我仿佛觉得距离父亲的康复越来越有希望。当时父亲的喉咙打着呼噜，感觉里面总是有痰，护士每隔两个小时，提醒我们帮助父亲翻身、叩背。父亲因为喉咙里有痰，每天要做几次雾化。做雾化时，父亲总是感觉很难受，我们极力开导和劝说他要配合大夫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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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我在病房里陪父亲，白天头脑清醒的父亲晚上思维不太正常，总是不停地说一些啰里啰嗦的话。我觉得情况严重，就告诉了主管大夫，当时已经晚上十点多，大夫说再做个核磁检查一下。结果很快出来，报告单上显示父亲胸腔有积液，需要做胸腔积液引流手术，这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手术就在父亲的病房做。父亲胸腔两边又开了两个大口子，胸部两又分别穿了引流管.看到年迈的父亲雪上加霜又遭受这样的手术之痛时，我心如刀割，用病房的布帘遮住了自己含泪的眼睛……就这样，父亲身上插满了管子，胸部两边又挂着两个大大的积液瓶，在县医院普通病房治疗了将近一星期。但父亲的痰还较多，医生建议再次转入ICU观察治疗。这是父亲第二次转入ICU。在ICU治疗的几天里，尽管药的剂量又增加了许多，但效果还是不太明显。因为肺部有痰，大夫建议将呼吸道器官切开，以方便排痰，但器官切开，会影响声道发声，父亲暂时不能说话。听大夫说，等器官封住后，不影响说话，我的心里才有些安慰。但在ICU的几天，看到父亲的病情没有明显好转，我们心急如焚，商量后，决定转到洛阳科技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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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9日，我们将父亲转到洛阳科技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新区医院外科ICU，这是父亲第三次转入ICU。治疗了几天后，父亲身体的各项指标比较正常，大夫建议父亲转入神经外科普通病房，有家属在身边，护理上更方便些。在给父亲转普通病房的那一刻，我又宽慰父亲说：“伯，转病房就说明你的病轻了，你放心吧！”可转入神经外科病房不到一天时间，第二天早上大夫查房时，因为父亲的氧饱和度当时是80多，主管大夫不由分说，要求转入ICU。据后来我们护理父亲的常识来看，当时如果吸吸痰，氧饱和度是可以上升到90多的，但作为家属，唯一的选择就是听医生的。我和三弟带着父亲近段时间拍的片子又来到洛阳的另一个医院——150医院，找呼吸科一个大夫看了片子。听他的口气，因为外伤，父亲肺部的问题较重，最急需应该是治疗肺部的痰。我们将这些意见与新区医院外科ICU的医生作了交流，他也建议转入呼吸科ICU，但新区医院没有呼吸科ICU，景华路河南科技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老三院）有呼吸科ICU， 到那里治疗可能更对症、效果更好些。12月7日，我们又将父亲转到河南科技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老三院）12楼呼吸科ICU，这是父亲第五次转入ICU。在ICU治疗的几天里，每天我去探视父亲时，尽管由于器官切开影响发声，但父亲还可以吃力地简单发出一些声音，不知是因为父亲嫌住在ICU不舒服，还是担心住在ICU费用高，他多次希望转病房。又过了几天，父亲各项指标均正常，12月17日，大夫同意转入呼吸科10楼普通病房。在普通病房住了十多天，父亲又因为肌肉缺氧，呼吸疲劳又转进了ICU。这是父亲第六次转入I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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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父亲身上插满管子，喂饭需要通过胃管注射，也就是鼻饲。鼻子上插了鼻饲管，切开的器官里插了氧气管和湿化管。因为要监测父亲的氧饱和度、血压、心跳和心率，所以胸部也插满了管子，而且还有导尿管。多少天来，我们陪护在父亲身边，翻身、叩背、吸痰，成了重复动作。当看到护士将吸痰管插进父亲切开的器官和口腔里吸痰时，父亲因为难受，总是头部乱晃，牙齿紧紧咬着吸管，我的心总是揪得很高。从父亲的动作与神态中，可以看出吸痰给他带来的痛苦很大，他不想吸痰。可是刚过一、二十分钟，他又要求吸痰，可能是痰堵到了嗓子眼，呼吸有困难。但管子刚放进口里时，他又痛苦地拒绝吸痰……这些行为不停地重复着、重复着。在10楼普通病房住院的日子，一见到主管大夫，我就不停地询问：为什么父亲的痰总是如此多，什么时候能康复？他解释说，长期卧床和肺部有炎症的病人，因为无力咳痰，所以痰就多，除了医疗救治以外，家属可以想办法增强病人的咳痰能力，可以补充营养，我们就买来牛肉、蛋白粉等营养品，通过鼻饲，以补充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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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老父亲，到了七十多岁的年龄，竟让你受到病痛如此的摧残与折磨。扪心自问，我们作儿女的，是有责任的。我不否认在平时有照顾不周、考虑不细、耐心不够的行为存在。每天在医院看到一些老人在儿女的搀扶下蹒跚地行走、或者由亲人扶持着坐在轮椅上时，我心里总是念叨着：什么时候父亲也能下床走路或者坐轮椅，那该多好呀！即使落下个半身不遂的后遗症或者驾着双拐走路，我也很知足。平时在体育场或者街上， 看到有些老人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上，或者有些半身不遂的病人在蹒跚走路时，我曾经为他们感到惋惜，可是现在父亲的病情竟比他们还要严重，境况比他们还有惨痛，我突然觉得那些人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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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父亲已经在医院住了将近两个月。腊月到了，父亲念叨着想回家，我们和主管大夫商量后，又连续做了两次纤维支气管镜检查，肺部深处没有痰，结合各项监测指标，同意父亲转回老家的医院即渑池县医院呼吸科治疗。我们选了一个日子，元月17日（农历腊月二十三），那天天气晴朗，气温也较适宜。我们把父亲转到了县医院呼吸科治疗。刚回来的几天里，因为父亲住在一个单间病房里，环境较安静，家人都能到他身边照顾。器官切开、不能发声，我们就用抽纸堵住切开的器官口，父亲便能发出声音和我们简单地交流。父亲的心情也较好，每天吸痰的次数与洛阳相比，也明显减少。除夕之夜，我和二弟在医院照顾父亲，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医院度过的除夕之夜。那天晚上，二弟让父亲通过手机视频观看央视春晚。当时，我心里默念着，希望父亲早日康复，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上美满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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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人的陪护下，父亲在县医院住了20天。2月6日，农历正月十三，早上8点多，父亲的氧饱和突降至六七十，心率加快，血压偏低，尽管大夫实施了抢救措施，9点10分，父亲竟离我们而去！！！那天，下雪了，寒气刺骨，奇冷无比，我眼泪打转，悲痛欲绝！我们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父亲呀！我们还欠你很多很多养育之恩，竟然无法报答了！现在，父亲离我们而去已20多天，每个白天，父亲的音容笑貌总是在我脑海里萦绕；每天晚上，父亲的身影总是在我梦中徘徊。愿父亲在天堂里没有病痛！愿世人皆平安健康！愿我们的祖国国泰民安，山河无恙，疫情早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