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推荐|深陷人间

                      深 陷 人 间

                       作者:咏樱

今天,我拿起在当当网购买的诗人余秀华的诗集《摇摇晃晃的人间》,读了几页,感觉心沉重地像打了水的海绵,笔直下坠。我是懂她的,我懂她带着挣扎的、有着黄昏色彩的文字,懂她自卑又高傲的灵魂,懂她为自己虚构的爱情和生活。
深陷人间,我和她一样,都在借助文字来呈现自己,也隐匿自己。文字是一处避难所,我不愿意对别人说的话,都可以借助文字呈现出来。这个世界,只有文字不会背叛我。它们从我的心里流淌出来,像秋天苍白的月光,覆盖每一寸的土地。
对余秀华而言,诗歌充当了她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拐杖。于我而言,文字代替了我的手去触摸这个世界,同时,它们替我发声,说出爱恨。
一个患了脑瘫的农妇,本来将一辈子平庸、粗俗,而诗歌拯救了她,给予她温暖和爱抚,让她变得完整、安静和快乐。而我,一个被上帝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母亲,面对失子之悲,除了一个人在旷野哀嚎,余下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奋笔疾书,写下那段伤心的过程。这种写作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次必要的蜕皮,慢慢地,旧皮褪去,新皮长出,似乎伤痛就会好一点。
然而伤痛是有生命力的,它们如退潮一般,过一阵子又卷土重来。它们在黑夜啃噬我的心,在上面留下不规则的边缘,潜伏一段时间,又悄然隐去。
既然活着,就应该怀揣希望,哪怕这希望是渺茫的、难以捕捉的。有时它似乎在身边,但是,当你伸出手去,它又逃了开去。
“吹过我的村庄吹过你的城市
流过我村庄的河流流过你的城市
但是多么幸运,折断过我的哀伤没有折断过你”
余秀华的文字有时就像一把锥子扎进你的心里,不过,你看不见流出的鲜血,别人也看不见。读完她的诗,再去读一些轻薄的、无病呻吟的诗,你会感受到被凌迟的痛苦。
苦难对一些人而言,绝对是一种滋养,这种滋养会让受苦的人的灵魂呈现一种洁白的光芒,这光芒类似于冬天高山的积雪发出的光,甚至可能会刺瞎你的眼睛。所以,那些没有心理准备和没有“被哀伤折断过的人”是读不懂这样的文字,他们甚至会嘲笑这样的文字,认为它们显得过于真诚!
有时,经历苦难的人反而会对这个世界怀着更深的悲悯。因为自己吃过苦,所以更怕别人吃同样的苦。余秀华如是,我亦如是。
“我一下子就点燃了炉火。柴禾弥漫清香
远方的钟声隐约传来
那些温暖过的手势正一一像我靠拢
仿佛莲花回到枝头
如此
足够我爱这已破碎、泥泞的人间”
人世间,有许多的伤痛,让人难以承受,但是,我们依然会怀揣疼痛上路。安身立命,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段饱含跋涉、热爱和绝望的时光。
余秀华的内心是干净、坦诚的,也是强大的。在她的诗歌中,你可以读到这种无法压制的强大。我经常会看她在微信留言中和读者的互动,也会看她对那些谩骂她、诋毁她的人的回击,她的敢于直言令人欢欣鼓舞。相比于伪装,我更喜欢真诚!她有着残缺的身体,同时也有着一颗健全的灵魂,她的勇气连同她写诗的才气,都在向这个人间传达她对生命的信念。
毫无疑问,这是一颗值得你充满敬意的灵魂!
在人间,一个人要保持自己的个性是很难的,很多人会诋毁你,会逼着你放弃坚守的东西而随波逐流。他们希望看到的是,你跟他们一样平庸无趣。而事实是,如果你失去了自己,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值得庆幸的是,无论何时,余秀华都在做她自己。在生活中做她自己,在诗歌中做她自己!
“允许我沉醉,允许我哭泣,允许我在这么远的地方
把爱情掏出来,如掏一丛夜来香
面临星光的失败后,面临深渊”
再强大的女诗人也是女人,对于爱情,余秀华充满渴望,一如她在任何时候都对世界打开心扉一般,她从不掩饰自己对爱情的追求。在追求爱情中,她的卑微和高傲同时呈现出来,有时甚至是高傲暂时掩盖了卑微。她以凸显自己的高傲来刻意掩盖自己的卑微,这是可以理解的。有时我们会虚张声势,其作用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胆怯和不安!
对于爱情,我向来充满渴望,只是我不会像余秀华那样赤裸裸地呈现出来,从某个方面来说,我缺乏她的勇气。所以,她能写出“穿过大半个中国来睡你”这样惊世骇俗的文字,而终其一生,在文字的世界里,我不过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小学生。
深陷人世,我们都必须面对自己的哀伤,面对自己被风雨折磨的内心。同时,当我们说起“幸福”的时候,愿你我有着足够的爱意和信仰!

(图片来自网路)


个人简介:

咏樱,真名黄勇英,毕业于福建师大中文系,中学高级语文教师,福建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中国新归来诗人。现代诗歌文化艺术主编,诗意神州平台主编。已出版散文集《带爱上路》,诗集待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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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编辑:咏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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