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再看看书 我再看看你们

你们再看看书 我再看看你们

郭宏旺过往中的许多细节，不一定自己还记得，而是有别人还记得。也许这些细节是你无意中的，很习惯自然的，但是它或许已经拨动了别人心底的琴弦，时久依然余音袅袅娓娓动听，带着温度，带着湿度。不觉中，已是2021年的高考在即。说不知不觉真不是矫情，更不是夸张。一眨眼，多少位小小少年已是青春年华，有的已成家立业。而我，也好像一夜之间便逾天命之年。其中多少时刻留忆，多少却随风而飘去。

昨晚，一位老学生，袁锦涛同学微信问候并发来一张图片。锦涛是我带过的0817班学生，08年，班级编号17，我高二接带他们。锦涛同学现在拉萨市委工作。锦涛同学的图片上是十几行诗文，而其中的一句，学生用圆圈标识：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锦涛同学说：老师，您知不知道，当年您对我们说完这句话，到今天整整十年了。是啊，2011至2021，这是多么简单的算术题。不是找到答案不容易，而是我竟然把习题的年月忘记，我的忘记一定不是有意，是日子太久？是琐事繁杂？还是精力与记忆逐渐老去？学生便与我聊起那句话：“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也是在极力帮我回忆当时的情景。

我说，老师当时是这样说的吗？真的记不太清楚了。学生告诉我：毕业的最后一节课，晚自习。您交待完好多考场上的事儿，然后搓一搓双手，说那咱们就这样吧。还有十几分钟放学，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老师，您那个时刻表情非常复杂非常异样。那表情里边，有列车到站时列车长的欣慰满足，有700多个日日夜夜陪伴后终要分离时的黯然神伤，有对我们满怀希望的喜悦。您表情复杂，声音也有些变化，听得出来，您很想表达一些东西，而喉咙似乎是关闭的闸门，让您欲言又止，开口还未等说三个字，声音却被什么莫名地压下，您在极力掩饰，极不想让我们看出些破绽。最后只能略显尴尬地说了那句：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您说完，我们大家就便一齐低下了头。学生把我慢慢拽进了记忆的长廊，我也能拾起某一两片的支离破碎。原来那一节课上，学生们什么都明白的，他们知道老师那句话中的潮湿与无奈，他们都低下了头，留下我在沿着过道转圈儿，看着他们的黑发和可爱的后脑勺。他们低下头来，不一定全是在看书，他们应该是在刻意避开与老师表情和目光相撞，那一撞也许就是一场泪流成河，他们肯定知道。

那一刻，教室一片寂静，没有翻书的声音，没有钢笔书写的沙沙声，只有我婆娑的脚步声。所有人，都不想，也不敢打破那一汪美好的宁静......他们毕业后一个月，我胃病加重，体重直减30多斤，两年多以后才基本痊愈。光阴似箭快又长，柴米油盐天天忙。学生们也都一个样，大本儿小证进考场。毕业分别多年，电话号码，QQ号码，微信号码，几多变迁，怎能不失联？锦涛，是去年从我的“白羊文艺”公众号确认，这就是当年的郭老师。还有不少学生也是这样的方式重新恢复沟通联系，有毕业七八年的，十五六年的，还有二十年前的老学生。其实此后一直未再见过面，但我能记起，锦涛面皮黑黑的，个子不低，爱笑但不是大笑，而是腼腆地笑。当年他英语学得不怎么好，记得好像他的家庭状况也很一般。我对锦涛只是嘱咐叮咛得多一些罢了，当然最终他高考的英语成绩，也足以让我们都欢欣鼓舞。

（可爱的孩子们硬给摁了副黑眼镜）今年我的两个毕业班，是文科班。孩子们青春，阳光，才情非凡。他们对老师们的表达更直接，用丰富多样的现代多媒体技术，把这一切美好的瞬间以及过往储藏，并演绎得淋漓尽致。感谢有你们的陪伴，年轻真好。

讲台上已度过32个春秋，你们扬帆远航，我原路返回。往事丝丝缕缕，如烟如雾。心头时而波澜不惊，时而翻江倒海。但不敢忘一条：珍惜师生相伴的每一天，珍藏美好片段。度己度人，不懒不堕，不负使命。这么多年过去，称谓也在悄悄变化。最初孩子们只称呼我老师，后来孩子们也有叫我郭哥，再后来叫郭叔，如今有的孩子唤我“大哥“，还有称我“那老汉”，十分亲切，谢谢你们。还想站在那里，望着一张张青春的面庞，说一声：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可你们在哪里呢？又将会在哪里？2021.6.6

附袁锦涛同学原文：您好，郭老师。每天看着您公众号推送的文章，总有特别多的感悟，尽管理解不透，体会不深，但是总会受益终生。       特别是看到您近日推送的“高考”，想说了9年前我的高考，高三那一年经历了二中转左高，经历了重新组合班级，经历了新课标第一年高考，经历了高中第一次换老师，经历了高考前1月物理老师家庭变故（预估如果没发生，我们的物理成绩还可以提升），最终都坚持下来了，常记着早自习您在黑板上的漂亮板书。离校前您只对我们说了一段话，大概意思是：同学们，今晚是大家在校的最后一个晚自习了，要离别了，心里总有不舍，老师近几年一直带补习班，每年这个时候送走一批，等到7月又将迎来一批，几乎没啥感觉了，但是你们这一届是我带过的为数不多的应届毕业班，特别难忘也真心不舍，现在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您开始在班里走动）。记着下课后我们还把为数不多的毕业照片拷贝至您电脑上了。这句话我常记在心里。    其实在二中69班的时候，常在1楼碰到您，只是插肩而过，10年那年才真正受您教诲，您的温柔体贴，您的认真负责，令我记忆犹新，在您的教导下我的英语成绩突飞猛进，最终高考成绩应该是121吧。     不知不觉，高考已过9年了，参加工作5年了，时间一直在度量人生路，慢慢地越来越怀旧，越来越感恩老师，感恩母校，尽管高考也只是二本，尽管读的大学也只是湖北民族学院（现湖北民族大学），但是这些都是宝贵的财富，是曾经默默辛勤工作、耐心指导的老师，成就了我的今天，再次向您道声：谢谢。     回望我的过去28年，一路走来都遇到了很多贵人，每个阶段基本都挺顺利，就连毕业就业我都很满足，一步踏入西藏自治区党委组织部的大门，如果在基层或许一辈子都上不来，尽管在西藏，但是也挺知足。工作以来，工作生活也在有条不紊进行着，既要脚踏实地，也要仰望星空，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感谢老师的教诲，感谢老师的培养，特别是深刻领悟您的毕业赠言。（大概把想对您说的话表达了出来，或许不怎么通顺，有点白话，请您谅解）

谢谢你们，我的好孩子们。祝福你们！

作者：郭宏旺山西省左云县中学教师山西省作协会员左云县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大同市长城文化旅游协会会员左云县长城学会会员出版个人散文集《梦回十里河》民俗饮食散文集《左云味道》付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