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溪 : 搭 错 车
搭 错 车
文 / 黄溪
曾经有一部印度宝莱坞歌舞电影叫《大篷车》,它是萦绕在许多老一辈人心中的经典电影。有那么一阵子我把它错误的当成了《搭错车》,除了片名的接近,还有就是在少年时那依稀的故事情节似有吻合,一如那首脍炙人口的《拉兹之歌》会把它想成是电影《大篷车》的主题曲。
多年以后一些道理会告诉我们错的或许就是对的,对的或许就是错的,再后来终于能分清楚《搭错车》是什么内容了:故事发生在北台湾眷村里,善良的退伍老兵哑叔因捡回弃婴致使妻子别他而去,靠着拾破烂,哑叔既当爹又做妈含辛茹苦将取名阿美的弃婴养大成人。因为哑叔常在耳边用小号吹奏美妙的乐曲,阿美自小就对音乐有特别的感知和理解。
在高中毕业后,阿美去了某歌厅当歌手,有缘结识了年轻的作曲家时君迈,在时君迈的指点下她的演唱技艺有了很大提高,被娱乐公司老板余广泰盯上。为了改善哑叔的生活,阿美在余广泰的引诱下签署赴东南亚演出的合约,不想被其当作摇钱树受到控制,在哑叔重病在床之际也无法抽身探望,只能在舞台上把思念愧疚之情化为歌声遥寄,这首歌就是风靡了华语歌坛多年的《酒干倘卖无》。
能忘记的自然都不算是经典,也许你会忘记电影《搭错车》的片名还有故事,但这首《酒干倘卖无》却会伴随我们许多人一生。“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这是闽南话,它的意思就是有空酒瓶卖么?这是一句能轻而易举引起大多数人共鸣的话语,正是这样才会让它久久传唱,不经意的它就在我们身边响起。
是,我们不需要骑着破旧的三轮车走街串巷扯着嗓子去回收破烂,但同样是活着的一些卑微,活着的那种迷茫和无奈,谁的生活又大概不是如此?这首歌的歌词很简单,却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感情,不同的年龄听起来是不一样的。年少时候听起来带有希望带有坚强,甚至还带有一点点的任性和叛逆,多年以后却是对现实生活的退让低头,对岁月让生命渐渐老去的忧伤。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忙碌争取,我们愿意相信年轻的生命明天还会继续,太阳依旧会准时为我们慢慢升起,为我们带来光明和温暖,我们相信生命是一场带着追求周而复始的来回,她会为我们永恒下去。直到有一天我们恍然看见了自己人生真正的终点,或者是所爱的终点,残缺和难过就像一场阴霾一样弥漫起来。最先不舍的是至亲,父母或者是孩子。谁的父母又不曾经历过养育子女的艰辛?谁的子女又不曾经历过未报亲恩的遗憾?
许多人在看过电影《搭错车》之后,始终不明白这部电影的内容与它名称之间的关系,后来有人解释说这部电影的编辑黄百鸣起初不是要拍这样的悲情电影的,原来意思是想拍一部一群人搭错车后所遇的喜剧故事,只因不太满意原剧情取消了,据说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弄出我们现在看见的故事内容。
我对这种说法是持怀疑态度的,改编肯定是有,但原作应该不是黄百鸣。这种结论是从电影内容本身推理出来的。台湾的眷村是一个时代的特殊符号,不,说是符号好像不太贴切,应该说是全球华人的一道渐渐已经愈合的伤口。
黄百鸣是香港人,对于眷村应该和我们大多数不在台湾的人一样陌生,剧中的阿明因抵制眷村拆迁意外身亡,而他的母亲在他下葬时用木棍敲击棺材三下,这些看似普通的细节是需要了解眷村的人才会明白的。
有人问这部电影有没有原型?我认为是有的,剧中的阿美多少有点一代歌后邓丽君的影子,邓丽君也出自眷村,她的成名远比苏芮要早。至于哑叔捡养孩子应该是另外一个独立的故事,这部电影故事远不是黄百鸣的编剧风格。电影通篇充斥着死亡与绝望,这是一部难得的华语催泪电影,和我们所熟知的韩剧不同,它的感人不是情侣爱情,而是生活中被束缚的点点滴滴。这部电影间接讽刺那时的台湾社会,颓废而又心生迷茫,到最终还是走向了深深的黑暗,走向了死亡。
于是《酒干倘卖无》那首主题曲也跟着丰满起来。“多想和你一起唱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一些原本宿命的东西撕扯呐喊,却又是无绝期的爱。多少年来总有那么一群人试图解释生命,诠释生死,除了一些该有的回音,我们都冷却了所有的答案。
“新店溪”是该电影另一首插曲《一样的月光》中的地名,在现在的一些演绎中它已经被删去,这首歌曲是被称作音乐教父的罗大佑和吴念真作词的,浓浓的民谣风格。为什么要加入新“新店溪”这个地名?这是一个让人感兴趣的问题,是否暗示了故事的发生地?还是和眷村有关?罗大佑是苗栗人在台北长大,当然熟悉眷村。“一样的月光,一样的照着新店溪,一样的冬天,一样的下着冰冷的雨。”这种情绪总会触动心灵柔软的地方,让人悄然落泪。也许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老家,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点挥之不去的乡愁,有些是被千山万水地理距离拉开的,比如余光中先生的浅浅海峡,还有我们这些离乡背井在外求生存的人,慰藉的方式是票根和邮票。
然而更多的人是被时光推远的,当身边熟悉的人渐渐远去,所有的曾经都变成回眸的那一瞬间。于是《搭错车》这个片名也就不再错误,世间没有“搭错车”,那只是一条拐了弯的路,一些陌生而热烈的风景。
有些路会越走越孤单,在《诗经》,(召南·采蘋)里有这么一句话:“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蘋之,藻之本是不能立根之物,却也如我们人在旅途了。蓦然回首,当一切都成为昨天,都成为往事,也许曾经还会沉淀于我们的眼泪里。
【作者简介】黄溪,男,网络作家,1973年出生,四川自贡市人,现居广西柳州,柳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世界汉诗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