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伟 | 老 爸
老 爸
文 | 杨建伟
老爸虽生得瘦小斯文,但年轻时脾气特“爆”,三句话说不来就急,尤其爱感情用事!
妈妈说,老爸刚参加工作时,是省政府的通讯员,当时神气着哪!眼瞅着要有“官运”了,他非“这山望那山高”的嚷嚷要到铁路工作,结果,领导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保送他当了铁路警察。
刚穿上警服那会儿,老爸觉得自己选中了举世无双的伟大职业,走路说话都拿着“范儿”,没事就好全副武装对着镜自我欣赏。和妈妈对上象后,他更把自己看成了“护花使者”,不管和妈妈去哪,都要把公家配发的匣枪别在腰里,并有意识地在衣服下摆露出一截枪管。
一次,学生打扮的妈妈和身着便装的爸爸去乡下姨家,妈妈问路时,不料被当地的一个小混混调笑了几句,紧随其后的爸爸见状不由怒火冲天,平时摹仿美国西部片的拔枪动作一下子派上了用场,只见他右手往腰下一按,“唰”地就抽枪在手。那混混见老爸亮出了真家伙撒腿就跑,老爸猫下腰是拔脚紧追,直追得那小混混面如土色,惊得他老娘筛糠般地再三道过,老爸才觉得自己着实有些过份!
老爸转业到铁路车辆部门的列车检修所后,永无休止的“三班倒”打乱了他多年来的生活规律,于是,肝火渐盛,脾气愈加不好起来。下班什么也不干不说,还经常发无名火和妈妈吵嘴,有一次过年,老爸几句话和妈妈说不来,抬腿“咣”的一脚,就把摆满饭菜的炕桌踹到了地下,弄得一家人都没过好年。
别看老爸经常对妈妈横挑鼻子竖挑眼,平时对我们哥仨也总板着脸,端着老子的架子,但却轻易不动我们一个手指。有一次,由于我在学校淘气老爸把我打了,事后,他竟一边轻轻抚摸着我身上红肿的地方,一边使劲地把我搂在怀里,泪水直在眼眶转,弄得当时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爸在家不光是脾气出了名,就是呵护自己孩子的方式也令邻居打怵!一次,我在门前的菜窖旁看几个大孩子玩“骑马”,一不留神被一个初中生撞倒掉进了菜窖里。下夜班正在睡觉的老爸闻讯后,风风火火地赶来把哭成泪人的我一把拽了上来,在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确认我安然无恙后,便走到躲在一旁的初中生面前,蓦地俯身将其抱起,“扑通”一声把他也丢进了菜窖:“让你也尝尝滋味!”
老爸虽然性格耿直,但却很有内秀,单位的工作干得满出色,曾先后五次参加“全路车辆系统技术比武大赛”,披红戴花,好不风光;他还根据多年检车实践发明了《制动粱支柱裂缝检查法》,深得专家的欣赏和同事们的认同。而每次公出,老爸都好嘴挪肚、攒心细如丝地为我们每人买上一份小礼品。每每这时,常遭老爸错怪的妈妈脸上都要露出满足的笑意;而一向惧怕老爸的我们,此时也直想扑到老爸的怀里,觉得这会儿的老爸真亲!
老爸退休时,性情变得和以前已判若两人。对儿子儿媳笑口常开,对孙子孙女爱心无限,尤其对妈妈更是唯命是从,过去生硬粗暴的习惯早以荡然无存!每天除了买菜、做饭、洗衣,再就是照看孙子,教他们读书画画;每当临近中午或晚上下班时,老爸都好站在阳台上往下张望,看看今天哪个儿子儿媳妇能来,如果从远处瞄见哪个儿子露面了,便乐巅巅小孩子似的转身吆喝着告诉妈妈:“儿子来了!”接着就在厨房一顿忙活,直到把回家蹭饭连看孩子的儿子儿媳妇乐呵呵地打发走了,老爸这才托着疲惫的身子往床上一坐便打起盹来,惹得我妈在一旁直笑他“犯贱”。
邻居们每每见到老爸楼上楼下的张罗,便猜到一定是哪个儿子或儿媳妇来了,都直夸老爸真是个好老爷子!时至今日,两个已长大了的孙子和孙女,还都清晰地记得当年他们的爷爷最拿手的画——猪八戒背媳妇!
有时,我们见如今的老爸对妈妈毕恭毕敬,不由想起当年他对妈妈耍威风的样子,便在一旁偷偷地坏笑。这时,只要妈妈在场,老爸总是不屑一顾地说:“大丈夫岂能和女人家一般见识!”当家里只剩下我们哥几个时,老爸才由衷感叹道:“年轻时说话办事光图一时痛快,让你妈受了不少委屈,邻里同事间也产生了不少误解;如今一想,人生在世就那么五六十年,何不与人为善,好好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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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建伟,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微诗体诗歌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吉林市作家协会、书法家协会、美术家协会会员;沈阳铁路局文联会员、书法家协会理事。上世纪80年代开始写作,遵从“用我手里笔墨,写我心中文字”。偶有散文、随笔、报告文学、诗歌结集、见诸于路内外报刊。中学起喜欢隶书,上班后搁笔20多年,近有书法作品参展、获奖、刊登和路内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