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最爱——嘎辣子炒肉

  嘎辣子炒肉

                                         刘述涛

     在遂川人的嘴巴里，辣椒不叫辣椒，而叫做“嘎辣子”，自然，辣椒炒肉也就叫做嘎辣子炒肉。

嘎辣子炒肉是一道家常菜，也是一道待客菜，更是一道大馆食堂里的最普通最常见的加工菜。

小的时候，想肉吃想得要命，就会一个劲地问母亲，什么时候有嘎辣子炒肉吃。母亲会骂我，不打不骂还想要油搽脑，来，现在就给你一顿嘎辣子炒肉，吃不够还可以再上一顿竹片炒肉。此时的嘎辣子炒肉又成为了一句形象的比喻，意思是打你一顿，让你的肉感觉到嘎辣子一样火辣辣的。

在改革开放之初的农贸市场或者是某个圩场边上，都是一些木板房盖成的加工餐馆，我现在最有印象的还是工农兵大道，老人民医院外的那些木板房餐馆。这些餐馆只备佐料和几样青菜，主菜都是要加工的人提来的。有时候一大早，那些买的卖的都要吃饭，这时候就会有人走到卖肉摊前，要第一刀下来最好那一条精肉。这条精肉炒出的味道特别鲜美，尤其是同嘎辣子相配，那更是人世间最美的味道。

从肉摊上割下了这条肉后，走进加工的餐馆，把肉丢到案板上，大声说道，肉，一半炒嘎辣子，一半打汤，再上个青菜就够了。

过不了多久，一大钵头的嘎辣子炒肉，一大钵头的肉汤，肉汤上飘着葱花，一大钵头的空心菜。三五个人坐到一起，开始往饭碗里盛饭。加工菜馆的米饭都是大饭甑蒸好的，由你吃多少，按人头计数二块钱一个。

正是饭取你装，惹出了许多事来，有的吃得的三五个人就将人一甑饭给吃了。餐馆蒸好的这一甑饭，可是打算中午晚上都是指着它了。有一年，来了一伙新疆维吾尔族卖葡萄的人，讲好了二块钱一个人头的饭，哪知道这两个新疆人也许对于江南的稻米有特别的好感，竟然也把人一甑饭给干了。这一下，饭馆老板哪里愿意，最后引出了一张命案。可见什么事情，都得讲清楚，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否则打死狗来讲价，这价谁也讲不了。

加工餐馆也会看人下菜，你熟我帮你加工，就会不做手脚，不熟，切你一半肉走，只给你吃一半，记得我有位朋友，提着一只鸭子去加工，后来上来一大钵头，朋友总觉得不对，我八斤多的鸭，加工出来就这么一点点？打开冰箱，却看到还有半只鸭在里面。餐馆的老板气定神闲的说，我知道你吃不了这么多，等下结账时让你提回去。

自然，有了嘎辣子炒肉的一顿饭，一定会吃得满头大汗，连嘎辣子炒肉的一点肉汤都会一点不剩。此时的嘎辣子都是菜地里新出来的青椒，同肉炒在一起，又香又脆，又辣又爽，夹在嘴里，那味道足足可以让人留恋一辈子，一想起来，仍是口水滴滴，恨不能眼前就有一碗嘎辣子炒肉，可以大块朵颐。

嘎辣子除了用作炒肉，还可以炒鱼，炒牛肉，炒豆腐，炒鸭子，炒……可炒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嘎辣子也就成为了遂川人的最爱，更成就了遂川人骨子里的正，个性中的烈，人生中的暖，生活里的厚，交往中的热。所以，行走在遂川的大街小巷中，不吃嘎辣子的人少，只是说一盘菜放多还是放少，要特辣还是微辣而已。

上回我写《遂川人的“毒”》，许多人都问我，遂川人难道就没有好的一面。有，就是吃多了嘎辣子显现出来的正、烈、暖、厚、火的性格。你说得有理，说得对，我脑袋都给你做板凳都可以。你说得不对，打死也不看你这片天。还有遂川人酒桌文化，那是全中国都有名，只要你听到那间酒桌里吵得最厉害，说什么斟酒不能够斟一下，必须是好事成双，必须得斟满。那一定是遂川人！

写到这里，我忽然最想的仍是那一钵头嘎辣子炒肉，也许这才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由于对嘎辣子热爱，也就成就了遂川人敢爱敢恨，刚正倔强，个性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