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丨“十四五”战略规划的一般认识论与方法论——十大会意字的“微言大义、危言耸听、见微知著”
“位、势、局、体、域、台、魂、圈、场、器”十大会意字,是国民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研究与规划的出发点、着力点与落脚点。在战略研究与发展规划的语境中,以上十字不仅具有“微言大义”的原本,还有“见微知著”的逻辑,更有“危言耸听”的气场。只有把握好“竞存之位、发展之势、区域之局、产业之体、空间之域、园区之台、创新之魂、开放之圈、生态之场、组织之器”,才能找到千变万化之中不变的战略、同心多元之中变化万千的招术。下文提出“没有完整的发育就没有充分的发展、没有眼睛朝外看就只能黄牛式拉车、没有通古今与中外之变不足谋一域、没有系统突围只能累死累活单打一、没有虚拟思维就没有完整空间思维、没有3.0理念手段就不要3.0目标、没有工商文明难以走向于创新文明、没有定力内力合力活力就没有张力、没有文化超越基因突变就难处顽疾、没有新组织逻辑就没有新发展逻辑”等逻辑假设,系统性地审视当前及未来的发展要求、发展战略、突围之路、空间结构、战略平台、动力结构、开放格局、发展基因与组织方式。
一、竞存战略之位:没有完整的发育就没有充分的发展,需要从经济社会形态演进看当前及未来的发展要求
“位”,本身是一个会意字。“人”与“立”联合起来表示“一个人站立时候的专属空间”。通俗一点,“位”就是所处的地方,也就是位置、岗位、方位等。不仅对于区域发展,还是对于事物的发展,抑或对人的发展,既不能缺位,也不能越位,更不能德不配位,核心是抢位——抢占先机、站位——高举旗帜、卡位——跟上步伐、补位——查漏补缺。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大多数地区、区域、城市发展的经济形态在“无农不稳、无商不活、无工不富、无科不强”的逻辑下,往往会历经农业经济、商贸经济、工业经济、创新经济的演变;大多数城市发展形态,从内部到外部经济关系来看,往往会历经封闭经济、内向经济、外向经济、开放经济的演变;除了一批老工业基地依托工厂经济外,很多新兴的工业城市、尤其是日后较为活跃的城市呈现出明显的块状经济特征,此后便朝着园区经济、集群经济、生态经济等方向发展;从经济运行上来看,大多数城市发展历经了计划经济、市场经济、混合经济、活力经济的演变;与此同时,从地理形态上来看,大多数城市发展历经了二元经济、县域经济、城市经济、都市经济的演变。整体而言,只有少数地区、区域、城市“一点没落下”,更多地区在不同阶段、不同方面、不同形态的转型中没有抓住应有的机会,这也决定了很多地区、区域、城市在新一轮建设发展、开放创新过程中,不断要补课,还要赶考,更要抢跑。
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形态一般解构
整体而言,无论是五年的短期规划、十年的中期规划以及二十年的长期规划、三十年的远期规划,很多地区、区域、城市发展的核心是围绕“高能级创新、高质量发展、高速度增长”,不仅需要借助“他赋优势”,通过“拿来主义”补位跟跑;还需要发挥“天赋优势”,通过“因势利导”站位赶跑;更需要强化“自赋优势”,通过“人择优势”抢位领跑。具体而言,就需要分析其上一个发展周期到底错过了什么,应该对标什么如何补课,把量级补上去;在这一个周期到底应该主抓什么,应该凭借什么区域个性如何赶考,把质地做上去;面向下一个周期的竞存优势,如何在这个周期内培育,到底发挥什么长板或创意,把能级做上去。
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不同段位的不同要求
从竞存发展的角度,其方法在于参考类似“田忌赛马”的逻辑,处理好哪些是必须“赢”的、哪些是可以“培育”的。这其中,对于国内外已经成熟的,就不能闭门造车,更多的是“拿来主义”;对于大家基本上处于同一起跑线的,就要坚持“长板论”,不仅让自身长板更长,还要以拉长板的方式补短板;而对于面向未来的,甚至大家都没有的,就要打破资源禀赋论,到“人择优势”——认准了就做、抢占发展先机、再造自我优势。
二、发展战略之势:没有眼睛朝外看就只能黄牛式拉车,需要从外部面临发展形势看当前及未来的发展战略
“势”同样也是会意字,由“执”和“力”构成。“执”意为“从高到低滚球丸”。“执”与“力”联合起来表示“从高到低的球丸具有往低地滚动的力”。在任何事物发展过程中,都需要明晰形势、情势,提高位势,保持应有的声势、气势、架势,在不同段位、层级、形态的“势”之中发力。
无论是一个区域的经济社会发展,还是产业发展、科技创新发展,抑或其他专项领域战略或规划,都面临如下几组关系以及若干形势:一是关于外部世界,也就是全球化——新一轮经济全球化与新一轮区域一体化。一般而言,新一轮全球化是再全球化的过程,一方面是从制造业全球化、服务业全球化到创新全球化,决定着产业链(世界平的)、价值链(世界是凸的);另一方面,伴随贸易保护主义从去全球化、逆全球化到半全球化,决定着供应链(世界是深的)、生态链(世界是湿的)。新一轮区域一体化是从传统经济地理到新经济地理的过程,一方面全球经济分工与城市格局从去工业城市中心化到立新经济尖峰,城市替代国家参与全球竞争,中心城市走向城市圈、都市圈,尤其逐步呈现出“创新从园区走向城市,产业从城市走向城市圈,开放从城市群走向经济带”的发展态势;另一方面经济地理发展逻辑从“中心-外围”到“前中后台”,创业地理、创新地理、产业地理、人文地理通过人口版图、产业版图、创新版图、财富版图的作用,打破了原来资源型城市、港口型城市、工业型城市的经济地理发展逻辑。
二是关于时代际遇,也就是产业技术创新——新一轮科技变革与新一轮产业革命。一般而言,新一轮科技革命主要属性发生了重要变化,一是科技属性上从以往的高科技、高技术到了大科学、硬科技、黑科技、深科技,二是创新属性上从厚创新、薄创新到微创新、软创新,三是经济属性上从以往生产方式决定生活方式到生活方式决定生产方式,四是社会属性上从科技创富到科技向善。一方面有着巨大的想象空间、探索空间、研究空间,另一方面具有高投入、高风险的特点。新一轮产业革命同样出现了更加明显的新经济特征,一是产业规律上从产业分解融合到产业跨界融合,二是生产组织上从生产决定消费到消费决定生产,三是创新范式上从正向链式创新到逆向垂直创新,四是创新空间上从增量盘活存量到存量衍生增量。一方面为抢占新一轮产业发展制高点、产业主导权、产业主动权提供了契机,但另一方面路径依赖、产业规制、消费习惯等顽疾依然存在。
三是关于社会发展,也就是国内发展阶段与发展导向——新时代高质量发展与新一轮改革开放。当前我国经济社会进入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新时代以及整体上从工业化中后期向后工业时代转变的关键发展阶段,政策收紧、银根收紧、土地收紧、要素约束、环保约束、机制约束成为重要的发展条件,以高质量发展带动高速度增长成为重要发展方向。一方面要求系统性切换产业发展模式、城市发展模式与创新发展模式,走出一条集约型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之路;另一方面处理好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之间的关系,以及人口、资源、环境、生态之间的关系。进入改革开放第二个四十年,需要重新认识改革、开放、创新、发展之间的关系,打破改开不放、改而不革的局面。以往改革与开放是一体两面的战略组合,用开放形成倒逼机制,用开放促进新一轮改革,进而释放巨大的活力与红利;如今开放即改革,迫切形成越开放越改革、越改革越开放,越开放越创新、越创新越开放,越开放越发展、越发展越开放的发展态势。
四是关于治理结构,不仅是新一轮全球治理还有新一轮社会治理。从新一轮全球治理重构来看,当前及中未来长远期内全球经济中心与经济中心双重位移,一方面新兴经济体将通过进一步承接国际产业梯度转移加速工业化发展进程,涌现一批创新尖峰城市,有利于进一步建立和完善全球经济政治新秩序与优化全球治理结构;另一方面新兴经济体以及地区发展面临着较大的经济体制转轨与社会治理转型等发展任务,对新兴国家与地方的现代治理体系以及现代治理能力提出了更高的发展要求。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一方面有利于通过城乡一体化、现代都市建设打破二元经济结构,提升居民福利福祉,但另一方面长期累积的结构性矛盾依然突出、城市再平衡矛盾日益突出,尤其是发展动力失衡、空间结构失衡、产城结构失衡、城乡结构失衡、人口结构失衡、服务结构失衡、环境生态失衡日益突出,需要更大决心、更大勇气地攻坚破难与破冰试水。
此外,新冠疫情成为重要的变量。在防疫抗疫过程中,经济社会运行场景发生了诸多变化,呈现出从事实说话到数据说话、从高触高感到无触无感、从现场实施到远程操控、从虚拟现实到智能实现、从多人工厂到无人工场、从行政管理到群民共治等。在此背景下,经济社会加速从半工业半信息社会向智能社会转型,消费模式场景化(个人)、生活方式社交化(家庭)、生产方式智能化(企业)、治理方式数字化(政府)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趋势,既对经济建设与发展、城市建设与发展、社会建设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与冲击,也对创新经济发展模式、城市发展模式与社会发展模式提出了更高要求。与此同时,伴随新冠疫情的全球化与长期化,在更大程度与范围上成为了全球政治经济格局大变局大调整的拐点。当前及未来,全球经济衰退成为大概率事件,全球经济分工与供应链加速重构重组,全球经济社会秩序结构性重塑,国际政治经济将逐步从传统工业经济为核心的全球化进入以新经济为核心的再全球化。尤其是一些出口导向型的贸易国家或地区将面临出口塌陷、内需萎靡、投资不振、税收不足等风险,迫切需要扩大内需、刺激消费、加强基建、促进社会建设等,在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基建、新消费、新场景、新治理、新赛道带动下,加快向开放型创新经济体方向发展。
表:“十四五”面临形势的结构化思考逻辑
从“十三五”到“十四五”已然发生如下变化和趋势:一是战略导向上,从高速度增长到高质量发展,需要以高质量发展带动高速度增长。原来就有一个三元悖论,也就是在稳增长、转方式、调结构三个政策目标之中只能实现两个。但如今传统的发展经济学需要让位于新的经济发展学,只要有很大的发展的不平衡、不协调、不成熟,就有多大的发展空间。二是发展空间上,从增量剧增到存量聚变,需要从无中生有到有种生无。以往的逻辑是通过体制外的增量培育带动体制内的存量提升,后来是增量培育盘活带动存量提升,如今所谓的蓝海基本上不足。现在更多的是在所谓的红海之中重新发现自己的蓝海,需要用新经济把产业重新做一遍、用新基建把社会重新做一遍、用城市标把城市重新做一遍。三是发展结构上,从重宏观到重微观,迫切需要强化创业-企业-产业的发展。不再是从基本面上依靠财政政策“刺激”与货币政策“放水”,更不是借助要素驱动、投资驱动摊大饼,而是强调创业创新活力、企业发展质量。四是组织方式上,从推拉并举到生态赋能,需要以创新生态建设为主线。以往市场是拉手、政府是推手,企业是选手,如今则需要生态赋能,并形成政府搭建赛场、市场开放赛道、企业成为赛手的发展结构。五是资源配置上,就是从海量试错到高效组织,需要强化产业组织与产业促进。不是不去试错,而是在试错的同时,以高水平的产业组织系统性地降低风险、提高效率。这种产业组织或产业促进,有的靠政府,有的靠投资机构,有的靠企业,有的靠其他产业组织者。六是从开放倒逼改革到开放即改革。迫切需要积极探索高质量发展带动高质量增长、旧动能重塑带动新动能培育、微观长效活力带动宏观根深叶茂、创新生态加持营商环境、深化改革带动扩大开放,为“十四五”良好开局打好良好基础。
表:新一轮发展过程中的主要变化
结合“中长期”不同方面、层面、角度面临的形势,以及“十四五”国内经济社会发展主要形势,不仅从“一正一反”的角度把握相应的机遇挑战,还在千变万化的机遇挑战之中找到大趋势大机会,更多的不是让机会对冲挑战,而是抓住机会无限地放大,通过发展来规避风险和提高应对挑战的能力。对于省域、城市整体战略或国民经济社会综合规划等,重点是产业发展(产业体系、产业企业、产业组织)、城建空间(空间结构、基础设施、城市功能)、创新驱动(创新平台、创新能力、创新生态)、开放格局(内部、城市圈、都市群、全球化)、社会民生、生态文明、现代治理等。这其中,对于产业发展,重点解决产业体系构建、产业空间布局、产业技术创新、产业组织方式等问题;对于科技创新,重点解决产业技术创新、创新空间机构、条件平台建设、创新主体培育、科教智力资源、科技服务赋能、场景驱动应用、创业创新生态、国际科技合作、科技管理改革等问题。
三、区域战略之局:没有通古今与中外之变不足谋一域,需要从区域发展结构变迁看当前及未来的战略取向
“局”亦是会意字。“从尺从口”,“棋盘也”。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对于任何地方、区域、城市发展而言,洞悉局势、局面、时局、战局,顾全大局,放大格局,加快布局,突围破局,超越局限或局促,取得更好的结局。
如果把改革开放(1978)、市场化改革(1992)、中国入世(2001)、国际金融危机(2008)、走进新时代(2017)年作为很多地区、城市发展阶段划分的时间节点,除了第一个阶段的起步发展期,中间经历了三波城市发展的“分水岭”,分别是市场化改革、制造业腾飞、“五化协同”(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市场化、国际化)以及双高发展阶段。当前及未来,迫切需要在政策收紧、银根收紧、土地收紧、要素约束、环保约束、机制约束等条件下,将科技革命、产业变革与开放创新、民生福祉有机结合,将产业、城市与创新发展模式相结合,以高质量发展带动高速度增长。
表:地区/城市/园区分化分水岭
在新经济地理结构变迁的视角与规律下,打造一个新型都市圈、超级城市群、创新高地、产业高地,核心是强调经济发展模式转换、城市发展模式转换、创新发展模式转换的“三螺旋”协同演进模式,以及集合产业功能、城市功能、创新功能的“科产城融合”发展理念,具体是优化空间布局引导规划,解决空间布局、产业导向、生态发育、基础设施、文化包容、组织方式等关键问题。一是产业发展模式转变,从承接产业转移的发展逻辑到以产业跨界融合带动业态创新,以产业大脑、平台企业、产业共同体成为重要的产业组织力量。一般而言,很多城市经济增长与固定资产投资间的相关系数高达0.95到1之间,工业城市一般在0.97左右。二是城市发展模式转变,打破土地财政与地产经济,强调创新功能、产业功能、城市功能在空间上的结合,建立吸引人才宜居宜业、创业创新的环境,促进生产力布局、城市框架与城市功能的有机结合。一般而言,很多城市第三产业占GDP比重与城镇化率相关系数达高达0.95到1之间,工业城市一般在0.96左右。三是创新发展模式转变,从跟随式创新、适应性创新、集成性创新向原始性创新、引领性创新方向转变,建立自组织自成长、闭环循环、共生共荣、开放创新的新经济创新生态赋能型发展格局。一般而言,一个重要的相关性,就是越是信息产业发达的城市越容易走向产业创新、越容易出现高新技术企业以及上市公司、越容易走向新经济。
在经济发展模式转换、城市发展模式转换、创新发展模式转换,核心是实现“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市场化、国际化”向“新五化协同”方向转变:“泛工业化”就是打破一、二、三产的产业分解与产业细分,而是在数智技术带动下,以新经济产业跨界融合把产业重新做一遍,从一维产业、二维产业到三维产业;“再城市化”就是不是按户籍人口与基建形态加速城镇化,而是借助现代的生活方式与治理方式、都市的生活方式与消费方式,重构城市形态与都市框架;“超智能化”就是将代表“物”的数据、代表“事”的信息、代表“人”的需求有机整合、泛在连接,有效利用信息与通信技术的共享平台,构建万物互联、数据驱动、智能使然的三维世界或高维世界;“深生态化”就是优化产业链、价值链、供应链、创新链之间的关系,形成一个自演化、自组织、自生长、自调节有机生命体、社会综合体、命运共同体;“再全球化”就是在创新全球化与逆全球化之间,走出重商主义下的“制造大国+贸易大国”,以新的产业结构、活动方式形成新的贸易方式、贸易结构、投资结构。
在此背景下,任何区域、城市等发展战略,要么是系统协同迭代——对于上一轮“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市场化、国际化”发育充足的,需要且能够围绕新五化协同,系统性转换经济发展模式;要么是主体超越联动——对于上一轮发育不充分的地区,往往是以产业发展与城市发展相结合,带动其他方面的有机结合与两栋发展;要么是单点突破带动——对于一些有制造业、信息科技、城市环境、沿边沿海区位等独特优势的,往往可以通过单点突破带动其他方面发展。
四、产业战略之体:没有系统突围只能累死累活单打一,需要从现代产业体系构建看当前及未来的突围之路
“体”亦是会意字,人之本也。“体”既可以分为大脑、躯干、手脚,也可以分为头部、颈部、腰部、臀部、腿部、脚部,亦可以分为本体、主体、客体,还可以分为固体(类工业)、液体(类服务)、气体(类虚拟),皆对产业发展具有较大的借鉴意义。
对于产业发展,不论是以工业为主体,还是以新经济为主导,都需要建立在对工业化的理解基础上。钱纳里在《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比较研究》中,按照人均GDP以及三次产业结构,将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增长划分为三个阶段,也就是前工业化、工业化实践阶段、后工业化,其中在工业化实践阶段又分为初期阶段、中期阶段、后期阶段。某种意义上,如今很多地方产业发展之所以发展的不好,不仅在于混淆了“工业”、“制造业”与“工业化”之间的关系,还将新经济与工业经济对立起来,进而在产业战略、产业政策、产业组织上出现了很多迷雾、迷失和迷途。实际上,工业化与制造业、加工业有较大的差异,并伴随科学技术不断进步与产业业态创新不断迭代,在不同历史时代具有不同内涵。
一般而言,“工业化”被定义为工业一个国家或地区在国民生产总值或国民收入中比重不断上升的过程,以及工业就业人数在总就业人数中比重不断上升的过程。但工业化既不能狭隘地理解为工业发展,也不能局限地理解为工业成为主导产业,更多地需要将“工业化”理解为社会化的生产方式、体系化的工业门类、工程化的技术构成、企业化的经营方式、资本化的经济体系的总和。最接近的理解,便是从1.0的电气化、2.0的机械化、3.0的自动化到4.0的智能化。如今在新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条件下,为“工业化”赋予了新的内涵——社会化生产方式转变为社交化生产方式、体系化工业门类转变为生态化产业族群、工程化技术构成转化为硬科技技术构成、企业化经营方式转变为平台化经营方式。这种新内涵,几乎可以称之为“立足工业,跳出工业”或者“立足工业,走出工业”,也便是“泛工业化”的到来。而新经济的本质是一种消费反向决定生产的、生产消费两边通吃的、打破产业界限的经济形态及其发展范式,具有鲜明的人本经济、服务经济、生态经济色彩;它源自工业经济和现代服务业,是对工业经济、现代服务业的创新和超越,而不是其替代和对立。
在系列战略研究与发展规划上,对于产业发展现状的判断,一般少不了如下方面的分析:一是对产业体量或产业体系(过万亿的可以研究产业体系)的判断,核心是究竟怎样的规模、增速以及综合实力,能达到什么水平或什么发展阶段,很多地方往往是“有体系,无规模”;二是关于产业结构,不再是一、二、三的三次产业之间的结构,更在于未来新兴产业、原创新兴产业、战略新兴产业、传统优势产业之间的关系,以及按产业领域之间的关系,很多地方往往是“有制造、无服务”;三是关于产业空间,核心是在什么样的产业空间条件下看形成多层次开发园区平台载体以及产业集群的情况,很多地方往往是“有产业,无集群”;四是关于企业结构,核心是分析大中小(规模)、新老旧(领域)、高中低(技术)企业之间的结构,很多地方往往是“有地产,无企业”、“有高原、无高峰”、“有大树,无小草”;五是资源结构,核心是人才、技术、经验知识等创新资源与土地、资本、原料、能耗等产业要素的富集程度与聚合程度,包括产业财政、产业投资与产业金融等,很多地方往往是“有产业,无科教”、“有科教,无产业”等;六是创新能力,产业技术在硬科技与软创新、厚创新与薄创新之间的关系,科科学、技术、商业、产业之间的关系,很多地方往往是“有源头,无活水”、“有商业,无硬核”、“有资本,无良菜”;七是关于产业生态,产业生态是产业链上中下游大中小企业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制造业在怎样的生产性服务业、科技服务业技术上与服务业态发展;其他则是营商环境、体制机制等。
但不同类型的产业存在不同的发展方向及重点,不同的发展方向及重点则决定了不同的产业发展路径及策略。譬如,资源型产业核心是如何往中下游走的问题,也就是产业链的问题;先进制造业核心是往高端化、高级化以及数字化、智能化方向走,核心是价值链的问题;科教融合型产业更多的是如何加速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是创新链的问题;产业转移型产业重在本地根植扎根或带着本地进入国际产业价值链,核心是供应链的问题;都市轻工型产业或文科融合型产业往往具有较强的消费属性,核心是新旧动能转换、业态创新、产品创新以及文化科技融合等,核心是生态链的问题;某种意义上,产业发展策略往往从产业链、价值链、创新链、供应链、资金链、生态链上做文章。
表:不同产业发展重点及其策略
无论是按照“大脑、躯干、手脚”的思维,还是按照“头部、颈部、腰部、臀部、腿部、脚部”的逻辑,产业之体不是机械的拼凑,而是不同机体的有机组合。当前及未来,现代产业新体系需要将过去以战略新兴产业、高技术产业、现代服务业为先导和主体的产业体系,向以未来新兴产业、原创新兴产业、战略新兴产业、现代基础产业为主体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方向发展。其中,未来新兴产业是抢占未来发展制高点;原创新兴产业是做别人没有、或领先别人的产业。亦可以如下划分:第一层级是科技创新引领的产业,也就是未来产业、先导产业;第二层级的是产业创新引领的产业,也就是战略产业、主导产业;第三层级的是产业跨界融合的产业,也就是优势产业、现代服务;第四层级的就是其他的新模式新形态。
表:四种产业发展逻辑比较
五、空间战略之域:没有虚拟思维就没有完整空间思维,需要从新经济的地理规律看当前及未来的空间结构
“域”亦是会意字。“域”的古文写作“或(yù)”,左像一区域,右为用于守卫的“戈”,本义指一定疆界内的地方。从国家的“疆域”、到跨省的“区域”、到一个省的“省域”、到一个城市的“市域”、再到一个县的“县域”,从文化域、政治域、经济域、科技域等等,“域”的边界、内涵、外延不断拓展。
某种意义上,当前及未来的空间结构不再是基于物理空间的“集聚—分散”与“中心—外围”;而是在新经济地理条件下,从中心化、去中心化、再中心化、再去中心化。按照“二八原则”,尤其是在传统经济地理条件下,无论是城市空间结构,还是城市产业结构、企业结构、市场结构,一般是中心化的发展结构,或者是“极化”的结构,往往体现为大集聚、小分散的结构。伴随中心化或极化到一定程度,遵循“分就必合”以及“合久必分”的逻辑,往往形成“去中心化”的发展结构。这种“去中心化”就是增量培育带动存量提升,往往借助“卫星城”“小城镇”等方式拓展发展空间、促进城市更新。伴随着新经济地理的作用,尤其是“去工业城市中心化与立新经济创新尖峰并存”,很多城市加速“再中心化”,形成基于物理空间、虚拟空间上新的中心。但新经济意义上的空间格局,不再是中心城市的虹吸与副中心、次中心,以及节点城市的边缘化,而是产业链、价值链、供应链、创新链、生态链、服务链、生态链的互联互通与众生共荣——即所谓的“再去中心化”。
当前,很多区域、地区、城市在空间战略上往往存在“四面开花却无重磅炸弹”的局面。没有中心化的“龙头”是不行的,完全依赖“黑寡妇”式的中心不是万能的,在空间战略上不仅需要从中心化、去中心化、再中心化、再去中心化,还需要从物理空间到虚拟空间,借助虚拟空间打卡体制机制的藩篱、打开地域发展空间、打开时空的局限,从传统新经济地理到新经济地理。过去所讲的“经济地理”,主要是以地域为单元研究世界各国、各地区经济活动的系统和它的发展过程,包括经济活动的区位、空间组合类型和发展过程等。但在新经济条件下,伴随信息技术的出现、生产力不断提升、人的价值的放大以及全球化不断延展,人们的经济活动或者一个地区的发展空间、发展战略、资源配置、发展条件发生了重大变化,使得上个世纪而出现的新的经济地理,让位于如今新经济意义上的地理。基于物理意义上的空间地理以及虚拟意义上的空间地理,一个地方的人口版图、创新版图、产业版图、财富版图将成为新经济地理的城市发展结构;创业地理、创新地理、产业地理与文化地理环环相扣并决定着经济地理版图的演变与变迁。
此外,以一个省域产业空间战略为例,其思考与架构的模型一定不是基于一个城市的框架,而是在于对不同类型形态、不同资源禀赋、不同发展阶段、不同发展路径的系统性、综合性安排。譬如,在一个省域,往往由不同科教型城市、制造型城市、资源型城市、商贸型城市、文旅型城市、枢纽型城市、农业型城市等组成。不同类型城市都需要找到适宜自身发展的创新模式或创新发展道路,不论是抓住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找到自身的方位感,还是把握好自身的区位条件找到自身的突破口,抑或立足一定发展阶段及发展要求打出创新发展的组合拳。但在空间战略上,需要统筹发展,处理好不同发展阶段、不同地区的关系。
表:不同城市创新发展路径及建设目标比较
六、园区战略之台:没有3.0理念手段就不要3.0目标,需要从开放园区代际变化看当前及未来的战略平台
“台”同样是会意字,原之形状高且平的建筑物,《说文》中解释为“观四方而高者”。不仅对于区域发展,还是对于事物的发展,抑或对人的发展,都需要不同的舞台、平台,不仅需要历经不同的台阶,还需要展现良好的台面、台风,亦要不同的站台。
所谓“发展是硬道理”,核心是地方的发展,地方的发展就是发展什么、怎么发展。也就是说,不论怎么发展一定是落在那个区域、城市、园区或平台。有什么“方位”“位置”以及有什么“位势”“势能”核心是落在战略平台上。改革开放以来,一个重要的经验就是通过“经开区”扩大开放——吸引外资等,通过“高新区”加快改革——解决科技经济两张皮。如今无论是经开区还是高新区,都成为带动国民经济社会发展、产业发展、自主创新以及改革开放的战略功能平台。如今,除了少数城市走向“全域创新”,大量城市、地区依然需要强化园区的发展,打造将城市功能、产业功能、创新功能于一体的高端功能区。
如今,很多开发园区强调“产城融合”,基本上都还处于开发园区2.0的段位和语境。在整个开发园区形态演变过程中,从最初纯粹的工业园区(1.0),发展为生产、生活、文化等功能逐步融合的科技园区(2.0),再到基于科技功能、产业功能、城市功能不断优化生态感更强的高科技社区(3.0),即“科产城融合”。这个“科”,就是科教资源、科技成果、科技服务,从资源、环境、机制到成效;这个“产”,就是新兴产业、新兴企业、新兴业态;这个“城”,就是从城市环境到城市生态,使城市功能、产业功能、创新功能在空间上结合。
表:“科产城融合”的功能耦合
过去指导城市群协同发展的理论主要是“中心-外围理论”,基本代表了工业经济时代的全球经济分工、产业分工与城市分工的发展痕迹。伴随全球经济形态加速从工业经济向创新经济方向转变,直接决定了国际产业分工及全球城市分工体系结构变迁,在此发展过程中是谁是中心、谁是外围的问题,而是一个区域、地区、城市或园区如何提升前台、中台、后台的能力,多个城市如何体现前台、中台、后台有机结合的水平。前台就是与外界发展联系、交易、合作的前场,主要体现为商品货物、资源要素、人流客流、数据内容、资金资本的分工交易、流进流出、流动配置等,往往分为流转中心(酒肉穿肠过)、数据中心(佛祖数中有)、配置中心(财富创造分配)等段位。后台就是根植地区发展、提供后台支撑的后方,往往是与资源能源禀赋、国民经济动员、物资供应保障、数据后台支撑、基础教育研究等交织在一起,动员能力、供应能力、支撑能力、保障能力成为关键。中台就是把外部需求需要与内部生产组织有机结合的中场,面向新市场、新产业、新场景提供新思想、新技术、新产品、新服务、新业态,核心是组织实施能力、创业发展活力、自主创新能力、产业生成能力。
表:“前中后台”逻辑结构
七、创新战略之魂:没有工商文明难以走向于创新文明,需要从区域多阶文明演进看当前及未来的动力结构
“魂”亦是会意字。“云”本义为“在天空中回旋团聚的气体”,“鬼”指逝者,那么“云”和“鬼”联合起来表示能离开人体而存在的精神。团队有团队的团魂,军队有军队的军魂,民族有民族的族魂,国家有国家的国魂。如今,创新则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灵魂。
对于一个地区、城市、园区创新发展的审视,更需要用文明演进的视角去看待,只有历经农业文明、商业文明、工业文明以及创新文明并充分发育的国家和地区,才拥有一个完整的文明发育。一是农业文明。就是在生产力较为薄弱的情况下,依地而生、靠天吃饭的文明。这其中,土地是最核心生产资料,而土地所有制结构及生产力水平定了整个农业文明的高度和水平。二是商业文明。当剩余劳动产品出现后,出现了物与物、物与货币之间的交易、交换,也便有了商业文明的出现。本质是交易交换增加效用、创造财富,其背后的发展规律是社会分工以及不断扩大化的社会分工。古今中外越是商业文明发达的地区越发达、越有底蕴、越有后劲。三是工业文明。工业文明就是借助一定技术构成和生产的制度架构所形成的文明,不仅从电气化、机械化、自动化到智能化,还出现了公司制、科层制等,是社会化大生产、科技大力应用的文明。四是创新文明。就是依靠个人的、每个人的知识、创意、创业、创新形成的文明,人的价值驱动的文明——将人的价值转化为价值创新、使用价值、商业价值、社会价值。当前很多地方,大部分属于农业文明为主,或者主流思想还停留在农业文明;商业文明发育不充分,且带有强大的“抑商”的色彩;工业文明发育不充分,拿来主义特点突出;创新驱动发展与新经济相对不足,迫切需要打破农业时代的意识形态与思想观念,工业时代的路径依赖,在一定的工商业基础上,以创新驱动加快走向新经济。
图:主要文明演进发展阶段
在不同发展层阶叠加下,对于经济社会发展动力结构的分析,往往是四个发展阶段的理论。其中,创新驱动最早由著名管理学家迈克尔·波特提出,他以钻石理论为研究工具,以竞争优势来考察经济表现,从竞争现象中分析经济的发展过程,从而提出国家经济发展的四个阶段:生产要素驱动阶段、投资驱动阶段、创新驱动阶段和财富驱动阶段。前三个阶段是国家竞争优势的主要来源,一般伴随着经济上的繁荣,而第四个阶段则是个转折点,可能由此开始衰退。经过改革开放第一个四十年发展,我国廉价劳动力形成人口红利和城镇化进程中的土地红利等“要素驱动”,及宽松货币和财政政策所形成的“投资驱动”都已难以为继且付出了巨大代价,迫切要从依赖廉价要素投入和货币财政刺激转为依赖创新和技术进步取胜。
在推进创新发展方面,之所以从讲求“创新体系”、到注重“创新网络”、再到倡导“创新生态”,其根本原因在于“创新体系”侧重平台载体,主要是让创新能有所依托;“创新网络”侧重组织方式,让创新成为集体行动;只有“创新生态”侧重生态环境,让创新成为无所不在的空气。如今,我们所需要的是一个内生自生的、自组织自成长的、闭环循环的、自动发展自动修复的经济发展范式,基本上可以理解成新经济发展的“永动机”。当前及未来,迫切需要“以科技服务激发科技创业、以科技创业带动自主创新、以自主创新带动新兴产业、以全球链接强化资源聚合以结构改革加速协同创新”,从中小微企业到科技型中小企业、从科技人员创新到科技人员创业、从产业技术后端到产业技术中前端、从条块分割到开放式协同创新、从形态开发功能开发到生态开发,最终形成“挖掘科技人员创业潜力、强化产业技术创新能力、形成开放协同创新合力、构建创新生态系统张力、激活企业创新发展动力”五力汇聚。
表:创新驱动发展的逻辑结构
在加强创新驱动发展面前,主要有如下重点:一是新场景,将潜在市场、潜在需求与数据算法、数字内容、服务体验、智能硬件等方面的结合,推动跨界业态创新与创造新市场;二是新研发,打破以往基础设施、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商业研究、转移转化、产业化的正向的链式创新,到反向资源配置的逆向创新,以及政产学研金介用的垂直创新;三是新赛道,从产业分解融合到看也跨界融合,进一步改变和颠覆2C的消费方式、2F的生活方式、2B的生产方式、2G的治理方式,并最终实现2C、2F、2C、2G的贯通;四是新物种,以哪吒企业、瞪羚企业、独角兽企业、龙企业等等以动物与神话传说为命名的企业越来越多,打破滚动发展逻辑进入非线性成长;五是新组织,以“上云用数赋智”为代表的组织方式,将创新经营业态、赋能技术构成、优化产业组织、转变生产方式等有机结合,助力新经济与传统工业经济的新旧动能转换与有机结合;六是新枢纽,从最早的企业与市场的替代关系、到市场与集群的替代关系、再到集群与平台的替代关系、乃至中心化平台与去中心化生态的关系,生产组织方式、资源配置方式、产业组织方式、创新生态方式等不断地迭代产业创新发展的枢纽机制;七是新基建,以技术创新为驱动、以信息网络为基础、面向高质量发展需要,借助重点领域突破,加快形成软硬结合、数智兼备、线上线下、低开高走的发展形态,为数字转型、智能升级、融合创新等提供数字基础设施;八是新治理,适应小微化、扁平化、自组织、无边界、平台化、生态圈、自成长等特点组织模式,围绕上中下的“位”、左中右的“圈”、前中后的“台”涌现出若干新治理模式。
八、开放战略之圈:没有定力内力合力活力就没有张力,需要从开放式创新生态圈看当前及未来的开放格局
“圈”同样有会意之意。“囗”与“卷”联合起来表示“弯曲(长竹条等)并合拢之”。如今的圈有经济圈、人脉圈、粉丝群、社交圈、生态圈等等,并从封闭的圈子走向开放的圈子。
如今的开放不仅仅是对外的开放,还有内的开放;不仅仅经济的开放,还需要有产权的开放、做事的开放、用人的开饭,尤其是心态的开放;也不仅仅是实现不同层面的开放而已,任何一个地区、城市、园区的空间战略,核心是在一定的定力之下,将内部的内力、合力、活力与外部的张力相结合。一般只有分布的才有活力,如县际竞争的县域经济;只有统筹才有合力,如城市经济;只有内修才有内力,如创新驱动;只有外链才有张力——从竞争力、穿透力、影响力、辐射力到号召力。所以,空间战略不仅考虑的是如何在不同的区域、区块、城区、功能区内实施功能分区、空间组团,更多的是通过科技功能、产业功能、城市功能在空间上的有机结合,将修炼内力、汇聚合力、展现活力、释放张力得以最大的组织动员与挥发作用,将市域一体化、城乡一体化、区域一体化、经济全球化有机结合在一起。
表:不同圈层的定力、活力、合力、内力与张力
当前及未来,伴随国际经济活动形式、全球经济产业分工、世界经济政治秩序将发生重大变化,地区和城市作为国家参与全球竞合发展的核心载体将面临新的机遇与挑战。迫切需要从再全球化的新形势出发重新审视城市定位、城市战略、城市形态、城市发展,以市域一体化、城市都市化、地区一体化加快都市圈、城市群建设发展,加快新一轮改革开放、提升国际化发展水平、抢占再全球化战略制高点。核心是加快以抢占全球产业主导权为途径,巩固国际贸易竞争力;以提升全球资源配置力为核心,强化高端资源聚合力;以国际产业价值链跃升为目标,扩大经贸合作辐射力;以国际大都市建设发展为载体,增强国际交流传播力;以开放式创新全面改革为保障,优化营商环境吸引力。
表:加快新一轮开放的立足点、着力点与落脚点
九、生态战略之场:没有文化超越基因突变就难处顽疾,需要从自身区域个性特质看当前及未来的发展基因
“场”来自于“土”和“昜”。敞开是“昜”之范式,土、昜两范式叠加,意为“敞开空旷被使用的地方”。不仅需要有应有的气场、磁场、能场,还要积极拓展市场,不仅要做好的开场,还需要圆满的收场。
当前,大量地区发展、产业发展、城市发展以及园区等,几乎都可以归结于一句话,如何处理好创业的“叶”、企业的“茎”、产业的“干”、生态的“根”之间的关系。所谓“根深叶茂”、“茎青干强”,尽管最终的GDP核算都是算产业,但产业能做多大,不是规划出来的,而是企业干出来的;企业能都走的多远、跳的多高、跑的多快,不单是招商引资、要靠创业创新,取决于创业源头上的数量、质量和层级;而根上则是生态。这种生态,就是内生自生的、自组织自成长的、闭环循环的、自动发展自动修复的经济发展范式的“永动机”。既可以理解成为产生独具一格的创业创新精神、企业家精神的土壤,亦可以体现为“产业创新生态=创新生态+产业生态”,还可以体现为“科技创新生态=研发生态+创业生态+服务生态+产业生态”。
图:“叶、茎、干、根”
更进一步而言,“生态”的本意是指一切生物的生存状态,以及它们之间和它与环境之间环环相扣的关系。在当前的语境下,这种“永动机”往往具有以下五个基本特征:一是产业跨界融合、二是企业竞合发展、三是资源要素聚合、四是空间服务耦合、五是开放协同合作。更进一步而言,所谓“生态”就是有源头、有平台、有流量、有能量,核心是处理和政府与市场、政府与企业、政府与社会的关系,最终实现自组织自成长。这个“源头”,就是人才、资本、技术、思想的源头;这个“平台”,基本上都是科技服务业;这个“流量”,就是创业-企业-产业;这个“能量”,就是新思想、新模式、新技术、新业态。这个“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就是从管道到赛道;这个“政府与企业的关系”,就是从选手到赛手;而这个“政府与社会的关系”,就是从暗箱到赛场。
图:生态赋能四步法
那么在“生态赋能”的语境中,所谓“赋能”,就是储能、孕能、使能、释能的四步法,恰恰与有源头、有平台、有流量、有能量相呼应。所谓“储能”,就是依托源头聚合高端要素,形成人才、资本、技术、思想的“池子”;所谓“孕能”,就是依托平台布局造势,夯实科技服务业的“台子”;所谓“使能”,就是抓取创业、企业、产业的流量,从“茎”到“叶”再到“干”,产生新的动能;所谓“释能”,就是释放新思想、新模式、新技术、新业态,以新模式驾驭新模式、以新模式架构新技术、以新技术衍生新业态。简而言之,“生态赋能”就是资源要素的“池子”以及创新服务的“台子”,让更多创新创业的“种子”落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以创业、企业、产业意义上的新动能,产生带动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的新能量。
在生态建设面前,其目标模式具有如下内涵:一是“三个阶段”,也就是从形态开发(1.0)、功能开发(2.0)到生态开发(3.0);二是“三个融合”,也就是从2.0的产城融合向3.0的科产城融合发展;三是“三个循环”,也就是人的循环强调创业者的专门化、职业经理人的专门化以及少数的跨界,资本的循环强调投资的专门化等等;四是“三个逻辑”,也就是兼容并蓄、开放合作与跨界融合;五是“三种能力”,也就是资源配置能力、产业生成能力、创新迭代能力;六是“三大结果”,也就是体量规模意义上从滚动发展爆发增长,产业更新意义上诞生原创产业、未来产业,以及其新旧动能转换意义上新物种。
表:生态发育的一般路径
十、组织战略之器:没有新组织逻辑就没有新发展逻辑,需要借助新型组织方式看当前及未来的组织方式
“器”同样是会意字。四“口”表示众器物的口,“犬”守护着,以防丢失,本义是“器具”。不仅对于区域发展,还是对于事物的发展,抑或对人的发展,都需要由材成器,有器度、器量、器局,值得器重、器用,最终成为神器、国之重器。
在工业经济条件下,经济增长与发展强调“生产函数”——在技术水平不变的情况下,生产中所使用的各种生产要素的数量与所能生产的最大产量之间的关系。在生产函数的逻辑下,这个投入主要是不同的生产要素,一般被划分为劳动、土地、资本和企业家才能这四种类型。在这个逻辑下,只要在一定技术水平与技术构成条件下,加大相应生产要素的投入就会出现特定的产出,“要素驱动”、“投资驱动”便是这种传统思维的产物。
图:新型产业组织方式
进入创新驱动发展阶段,新经济意义上的生产函数不仅仅关注在一定技术条件下的投入与产出关系,而是在一定技术构成、制度结构与组织方式基础上,如何“好快好省”地产生更高的效率与更大的效益。新经济意义上的生产要素不再是人才、土地、资本、技术,而是场景、智能、数字、平台、生态、流量;新经济意义上的组织方式不再是工业化、信息化、市场化、资本化等等,而是在场景拉动、智能引领、数字驱动、平台带动、生态赋能、流量聚合。在创新驱动与高质量发展新阶段,需要围绕开放、多元、活力、共赢的生态环境,打破等传统生产函数、生产要素及组织方式,迫切需要探索全新的组织方式——以场景拉动加快业态创新、以智能引领再造生产方式、以数字驱动加快互联融通、以平台带动创新产业组织、以生态赋能激发市场活力以流量聚合优化资源配置。
表:新兴产业组织方式
更进一步而言,西方的“产业组织”多指一种组织形态或市场结构,是一个名词、静态的、狭义的,是市场经济产物;而在国内“产业组织”多指一种实现方式或行动逻辑,是一个动词、有机的、广义的,是转轨经济产物。前者遵循自由教旨,注重产业制度安排,重在加强规制;后者着眼经济建设,注重产业组织创新,重在破除规制。新型产业组织方式,核心是在资源储存器的“池子”上,借助服务处理器的“台子”,将创业孵化器上的“种子”,转化为企业加速器上的“柱子”,最终形成产业路由器上的“果子”。
表:新型产业组织的重要通道
总而言之,“位、势、局、体、域、台、魂、圈、场、器”十大会意字是认识国民经济社会建设发展的视野、视角,“竞存之位、发展之势、区域之局、产业之体、空间之域、园区之台、创新之魂、开放之圈、生态之场、组织之器”是系列发展战略规划的基本认识论和方法论,但却不是所有发展战略与发展规划的全部。无论对于“国家-跨区域-省域-市域-县域”各层级、“国民经济/产业发展/科技创新、开放经济/城市空间/营商环境/服务体系”各类型、“战略研究-发展规划-行动计划-实施方案”各形态的研究规划,都需要因地制宜、实事求是地去思考、审视、谋划、布局。本文仅希望就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研究及发展规划的一般认识论与方法论做粗糙的探索,起到抛砖引玉之效,为新一轮发展贡献有限的智慧和力量。
作者简介:
徐苏涛:北京市长城企业战略研究所高级合伙人、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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