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的记忆/青青
文/青青
过年的前几天,还在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竟然让我没有感觉到一丝年的味道。
昨天下了一天雨,今天来了个大晴天,气温回升,又逢周未,是个洗晒的好日子,一番忙碌之后,肚子也饿了,准备买菜做饭,女儿提议在家做个火锅吃。
好吧,那就一起去菜场采购吧。
戴好出行必备武器一一口罩,步行去菜场。
走到菜场附近的商铺,一眼看过去,有几家门前挂着福字贴及对联,提醒着人们,快过年了,该换上新的福字了,福倒,福到!
有一家,一到冬天就炒干货的,热腾腾的瓜子刚出炉,摊在两个椭圆形的大塑料盆里。
一家馒头店,货架上堆满了馒头,一块纸板上写着“今天最后一天”,得,我也凑热闹买点囤着吧。
这才进入主题,采购火锅菜。
菜场里人不多,光是卖菜的人了,大概是响应政府号召,就地过年吧,以前,近年末,卖菜的摊主很少的。
小时候,我们盼过年。
进了腊月门,母亲就忙着做灶面饼,那是用大半年收集下来的碎杂交稻米碾成的粉,放到缸里,向别人家讨个老面窖,温水和好面,盖上木头锅盖,藏在灶头的稻草堆里发酵后,加入几粒糖精兑成的糖水,食用碱水中和酸度,两口大铁锅左右轮留,一勺一勺从上摊到下做成长条形,等熟了再两个一合,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芦苇帘上,晾着。灶下烧火,是个技术活,火大火小有讲究,大了会焦,小了太慢,父亲没耐心,这烧火的活便是我的专利了,我按照母亲的指令,火大点,小点,这样反反复复地用心放进每一把稻草,母亲说我烧的火是最好的,被母亲一夸,心里美滋滋。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每天晒饼,收饼,一边晒,一边吃,等那些饼晒好,饼的薄边边几乎就没了。而晒干的饼,保存到夏天吃也不会坏。
蒸年糕,那是要请外面的大师傅加工的,师傅将我们早已准备好的面(粳米和糯米二八、三七、四六配比,软硬口感不一)加湿,上筛,先筛一遍,再细筛一遍到木格里,一层层叠加,放进大锅里蒸,蒸好出锅,用筷子蘸上洋红水,中间一点,一块块软糯的方糕就成了年糕啦,我们围在雾气腾腾的灶间,急吼吼,先一尝为快,那个烫,那个粘,啧啧。年糕也是要晒干的,晒干后的年糕,用冷水浸泡后,可放粥锅,可放汤锅,各有滋味,饱腹抗饿。
做年饼,也是用配比好的糯米面,但不同的是,首先要做成一批大小不一,圆圆的,再加工几个成元宝形,放在锅里用柴火烤熟,然后根据饼的大小叠加成宝塔形,上面加上元宝盖,同样的型状做三个,放在主屋大厅的条台做供品用。剩下的糯米面,加工成一样大小的糯米饼,和灶面饼一样晒干,留在年后的日子里慢慢吃。我非常敬佩母亲,用滚开的水和面,不怕烫着,放的水正正好,和出的面软硬适中。
米花,有两种,一种是用粳米,在艺人手摇火烧的爆炸声中制成了爆米花,一种是用糯米,在大铁锅里加上黑沙炒成的炒米。
做芝麻花生糖,最重要的材料怡糖,那是要去几十公里外的县城里采购的。我记不起母亲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只记得有一年母亲做了许多这种糖,切得薄悠悠,四方方,放在一个大玻璃瓶里,我们想吃了,就自己开瓶取。
养了一年的黑毛猪,也肥了,杀了正好过年,猪头下水自已留着,烧好的猪血给左右四邻送上,还上邻居杀猪欠的豬肉帐,再卖掉一点,剩下腌腊肉,这年就丰盛了。
母亲也会制封鸡。抓上一只家养冠红毛亮,身肥体重,成天好斗的大公鸡,杀了鸡,挑鸡尾最漂亮的毛拔几根留着给我们做毽子,在鸡尾开个洞,取出内脏,将炒好的大料塞进去,用草绳将带着鸡毛的鸡紧紧缠好,吊在阴凉没阳光照射的厨房屋檐外,等过年时取下来,解绳拔毛打理干净,切成几大块上锅用酱油红烧,等熟了,用手撕碎鸡肉成丝,拌在刚出锅的糯米饭里,便成一盘封鸡扣饭。可惜她老人家多年不做,手艺失传了。
买油炸糯米果子,买切片大糕,年年高。炒瓜子,炒花生。
除夕头天做肉圆,我和大姐围在灶边,母亲会先盛出几只,让我们吃,解解我们这些小馋虫。包汤圆,团团圆圆。红烧鱼做上两盘,年年有余。霜后的菠菜,黑菜,青蒜,小胡萝卜,一应过年的菜肴大都在这天备好,洗好。
一家人祭好祖,吃好 三十晚上的年夜饭,父亲还要贴上大门上最后一对对联,在大门外的地上打上稻墩子,那是用石灰粉放在蒲包里,在地面上一上一下拍打,,就成了一个个白白的、圆圆的墩子,象征来年粮食丰收,又清洁消毒。
除夕的晚上,母亲趁我们睡着了,偷偷在枕头下放上一角、二角或五角的崭新纸币,做压岁钱。大年初一就穿上母亲亲手做的衣服和棉布鞋。
小时候过年的情景,一下子跳了出来,父母亲给了我们多少无私的爱啊。
今年由于疫情的关系,又回不了老家去看望父母亲,现在轮到我们给他们压岁钱啦,希望他们在衰老的路上变慢点。母亲说了句,难怪老人盼过年,原来是有压岁钱。
大姐说,想到小时候,那是妹妹想家啦!
又是一年新年到,虽然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再也感受不到小时候的年味,但心中永藏母亲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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