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张晓红丨《遗梦白龟山·第六章(2)》
第六章 树荫息讼 神医下凡咏赞歌(2)
祖太爷的医术能独当一面了,曹瞎子就经常外出四处云游。有一天,从古路方向远远走来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十八辆大车排成长队,所到之处,人欢马叫,烟尘滚滚。中午,“牛困人饥日已高”,车把式们把车停下来吃干粮,“这干粮咬不动啊,太硬了!”一个说。
“凑乎着吃吧,都放多少天了。蘸点水吃软和。”另一个说。
几个人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说着话,碎馍屑落了一地,有一个人把半拉馍头扔在地上喂狗吃,一只老黄狗歪着脑袋把馍头叼嘴里,使劲咬了咬,馍头又从狗的嘴里滑落,这时,路上过来一白胡子老头,拿着一根长木棍,摸索着走着,正好走到老黄狗旁边,黄狗吓一跳,趔一下身子,放下馍头逃跑了。老头慢慢走过来,走到馍头边上,他的脚踢了一下馍头,馍头往前骨碌几下停下来,他弯下腰,脸几乎快挨着地面,“谁这么作践粮食,作孽啊!”说完,他翻了翻白眼珠,他的一只眼不会动,另一只眼稍微转了转。把馍头拾起来装进身上的布袋里。
“这老头太可怜了,饿成这样,这年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个车把式说。
“老人家,再给你一个馍头吃。”另一个车把式同情地看着白胡子老头,把手里的馍头递给白胡子老头,谁知,老头转过身子,摇摇头,摆摆手,不要。
“这老头,还挺倔,饿死不吃嗟来之食,有骨气!”一个车把式竖起大拇指“老人家,问个路,你知道刘成仁家在哪里住?”
老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绿色隧道说:“走,我带你们去。”说完,他领着车队向“三间房”走去。过了三间房再往东北走,就到了留村曹瞎子的老宅子,穿过一个大门,大队马车停在一个很宽敞的院子里,接着,老人招呼人替车把式们卸车,牵牛喂草,又招呼车把式喝水歇息,让人打开粮仓的仓门。车把式们各个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地看着老人,他是谁?
“我是你们要买粮食的主人家,刘成仁的干爹曹文龙。”老人脸上带着平静慈祥的笑容。
车把式们先是一片唏嘘,看看曹文龙家的粮仓,这一库小麦,那一库谷子,这一库黑芝麻,那一库白芝麻……车把式们又都傻眼了,我的天爷,那么高大的粮仓库,那么大圈的粮食,主人家居然在路上捡馍头吃!
第二天一早,车把式们把粮食装上牛车,付过钱离开。等车队离开后,屋里院里乱糟糟一片,曹瞎子就命人清扫,自己独坐在我祖太爷的床边休息,他的脚不经意碰到床下的什么东西,拉出一看,是一个枣红箱子,打开,奇怪,里面净是稻草。他扒去稻草,里面是一个黄色软布包裹的什么物件,他打开黄色软布,弯下身子,脸贴在物件上仔细看着,只看了小片刻,曹瞎子的嘴唇开始哆嗦起来,眉头紧锁,白眼珠几乎要爆出眼眶,他的手抖得厉害,伸出手想摸那物件,又缩回手,再次趴在物件上面细细打量着……
“飞龙在天,飞龙在天……”曹瞎子嘴里喃喃着:“老天啊,这辈子还能一睹飞龙在天,啧啧啧!”
曹瞎子颤巍巍地跑出屋门,差人去“三间房”喊我祖太爷速速回家,说有要事务必快点。等我祖太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进门一看,曹瞎子正站在堂屋正中央的八仙桌边发呆。
“爹,你咋啦?”我祖太爷疑惑不解地看着曹瞎子,这不就是一个四足方鼎么?有什么好看的,居然盯着看傻了。
“成仁,这,这个宝鼎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啊?”曹瞎子的白眼珠瞪多大,好像要掉出眼眶。
“爹,怎么了?上次救的那个疯狗病人,他,他送的。咋啦,有啥问题?”我祖太爷更奇怪了。
“这是,这是我曹家的祖传宝贝啊!我,我爷爷和我爹就是因为这个,这个东西没命的……”
祖太爷目瞪口呆,这世上还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原来,曹瞎子的爷爷是一名清朝嘉庆年间的督陶官,自己也嗜好收藏瓷器。当时,上等瓷器都是官窑出品,精品极品都要一律上供皇宫,私人不得私自收藏,一旦发现有窑官私吞瓷器,会判欺君之罪,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曹瞎子的爷爷收藏瓷器也多是民窑烧制出的精品,他嗜瓷成瘾,但凡听说哪家民窑烧制一件好瓷器,或者哪里有上等瓷器出售,他就不惜一切代价购买。有一次,他听说神垕古镇上有一个老头要卖祖传宝贝,便风尘仆仆赶过去,老人告诉他,这件四足方鼎是宋朝时的御用贡品。曹瞎子的爷爷一看宝贝,眼都直了,当机拍板,回家取钱,重金购得。
曹瞎子的爷爷精通各个年代的瓷器,他清楚,钧瓷在宋朝时是“钧、汝、官、哥、定“五大名瓷之首。这件北宋徽宗时期的四足方鼎——“飞龙在天”是罕见的宝贝,是绝品。古钧台官办钧窑场,钧瓷之秘在于窑变,窑变是火的艺术,成型的胚土,上好釉料,在烈火中得到奇妙的新生。古代钧瓷的烧成,是在较低温度条件下采用延长烧成时间的工艺措施,而钧釉液相分离正好在一定低温冷却过程中发生,这样就形成了它特有的乳光效果。钧瓷窑变色釉以紫红色为主,但在烧成过程中,铜的呈色极不稳定,即使烧成温度、气氛和冷却速率控制得很好,也会由于窑位、燃料甚至季节、气候等因素的影响,不能保证所有钧瓷都达到最佳效果。所以钧瓷烧造颇为不易,正如钧瓷产地神垕流传极广的民谣:“窑工穷,烧钧红,十窑九不成。”
曹瞎子的爷爷得到了这件“飞龙在天”宝贝,消息不胫而走,被奸臣诬陷告到皇帝那里,说他私藏国宝,本来他就因为刚直不阿被许多人排挤,这下被那些人抓到把柄,平日里嫉恨他的人联名上书要求严惩不贷。皇上派人抄家搜查,曹瞎子的爷爷和爹被打入大牢,那件“飞龙在天”不翼而飞,为了搜到宝贝,典狱官把曹家老老小小几十口都抓进牢狱审问,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抄家那天,曹瞎子正好跟着家奴去远方表叔家送货,躲过一劫。
“飞龙在天”成了当时的一大疑案。
多少年过去了,“飞龙在天”重现人间,而且就在眼前。平日里处乱不惊的曹瞎子忍不住泪流满面,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这件“飞龙在天”,一缕阳光从窗口照进屋里,光亮正好映在大鼎上,祖太爷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历经风雨的宝物,大概有一尺多高,长宽也有一尺多,正面紫红色的祥云,风起云涌幽远缥缈,一条金黄的飞龙从云中腾起,直冲云霄,势不可挡。曹瞎子把方鼎重新放回八仙桌,光线稍微暗淡了些,刚刚流光溢彩的“飞龙在天”恍如游入云霞渺渺的雾霭里,若隐若现,神奇莫测。我祖太爷看得目瞪口呆。
曹瞎子感叹着:“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爷爷说的话,‘谁也不知道,它到底经历了什么,它是我们曹家的宝贝,无论走到天涯海角,还是要回家的’。
谁知得到“飞龙在天”第二天,曹瞎子就安然坐在八仙桌边仙逝了,他斜着身子倚靠在墙角,面带微笑,像睡着一样,八仙桌上立着那尊回家的“飞龙在天”和一个折叠的字符。我祖太爷看完字符,安葬了曹瞎子,悄无声息地把大鼎埋藏起来,那年,我祖太爷三十岁。
说起刘家祖上的故事,总是让刘家后辈们引以为荣。特别是我四爷,一提起他的爷爷我的祖太爷刘成仁,就会两眼放光,他带给后辈人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财富,更是那种与人为善、豪爽仗义、谦虚低调的作人品行。
“飞龙在天”在我祖太爷的保管下一直平安无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场大火把祖太爷的家产烧得一干二净,从此以后,“飞龙在天”下落不明。
四爷给我讲完了“飞龙在天”的故事,长长舒口气,空洞的右眼深不可测,他自言自语着:“我也该走咯,大限到了,活不过三五年,该找我爷爷去咯!”说着背着左手,空空的右袖筒微微摇晃着,他慢慢踱着步走进里屋,出来手里捧着一个老旧发黄的娟布,打开黄布,里面有一张同样黄旧的字符,四爷双手颤巍巍地抚摸着,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好像凝固成老槐树的树干一般,浑浊的眼里有泪光闪动。
我郑重地接过字符,上面写着:宝非宝,是稀少。龙非龙,行浩空。爱非爱,是孽债。恨非恨,散烟云。它沉甸甸的压着我,就像扛起了卧龙岭与凤凰山在老槐树下生死相依的约定,就像重新屹立起淹没在浩渺激荡的白龟湖下消失的那座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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