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妈妈买下金牌别墅,拒绝智能家电进门:还是二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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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蕾是一位70后妈妈,
去年,她和丈夫范轶、两个孩子
一起搬进了北京顺义的中央别墅区里,
那英、姚晨……
尽管住在豪宅里,
刘蕾家里有80%都是二手货,
痴迷修复的她,
亲自将一件件废品变成宝贝:
锈铁片焊接成的旋转楼梯,
破钢琴变成巨大的墙面装置,
她拒绝安装智能家电,
喜欢亲手拉窗帘的感觉,
灯也要一盏盏去打开,踏实又环保。
身为一名顺义妈妈,
刘蕾却并不鸡娃,
坚持教育孩子要物尽其用。
刘蕾说:“修复,是人和物之间的交流,
人生最大的意义之一,
撰文 庄娅琼 责编 邓凯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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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蕾的家在北京顺义著名的中央别墅区,这里住着很多国内一线明星,他们的房子都在不远处。
平常大家见面时会很自然地点头打招呼,刘蕾说:“他们都很亲切,就和普通邻居一样。”
虽然小区里有很多大明星,但却非常安静,这也是刘蕾最喜欢这里的一点。
这是刘蕾和丈夫范轶的第三个家,至今她还清晰记得刚到北京时,租住在地下室的日子:每天要弯着腰进出家门,半夜起床,经常发现拖鞋飘在水上。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北京买房买车。
后来,刘蕾和范轶从设计公司辞职,在行业发展的黄金时期创业成功,实现了当初北漂时的心愿。
选中现在这栋别墅,是因为他们喜欢它开阔的格局,900平米的空间仅有两层,相当于两套叠加的大平层。
去年疫情前,夫妇俩开始装修新家,用到的材料、家具中有80%的二手旧物,甚至是被丢弃的废品。
有了孩子之后,刘蕾成了一位全职妈妈,但她在家做的最多的事情并不是带娃,而是修复二手物件。
刘蕾对修复的痴迷,来自童年的耳濡目染。
“小时候,无论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爸爸都是亲自动手去修的,连我的衣服也都是妈妈亲手缝的。”
记忆中,内蒙老家的院子里养过很多奇特的小动物:狐狸、孔雀、松鼠……也种植过许多不常见的植物。在文工团工作的父亲对生活充满热情,是动手能力极强的人。
受父亲的影响,从小到大,刘蕾养成了亲手打理事物的习惯。
她不喜欢智能化的遥控,即使住进这个大房子,她仍然坚持亲手开每一盏灯,拉每一面帘子。连大门上的电铃,也被她换成了古老的敲击式门环。
10年前,刘蕾和好友去日本常滑旅行。在一个聚集着许多陶瓷匠人的村子里,见到了令她爱不释手的各类陶瓷器物。
常滑位于日本爱知县,距今有1000多年历史。虽是一座小城,但却是“日本六大古窑”之首。当地盛产朱泥,常滑出产的陶瓷素有“日本紫砂”之称。
在刘蕾眼里,货架上那些带有裂痕的器皿,比新出窑的陶瓷更迷人。她执着地询问修复的诀窍,日本师傅被她的诚意打动,带她进入店铺后的操作间,亲手教她如何修复破碎的陶瓷器皿。
几个下午的学习、实践后,刘蕾彻底迷上了修复。与金缮这类专业技艺不同,这种修复入门简单,有点像做立体拼图,普通人也很容易学会。
修复使用的材料是日本当地产的一种纯天然胶水,粘性强、防过敏、稳定性高。但在不同的温度、湿度下,胶水需要不同的风干时间,粘在不同材质上的凝固时间也不一样。
刘蕾问日本师傅该怎样判断胶水的用量、等待的时间,师傅却只告诉她:凭感觉。没有确定的数字,就像中餐烹饪里说的盐“少许”。
在修复过几十件瓷器后,刘蕾才逐渐体验到了“凭感觉”的奥妙。想要修复得平滑、优美,需要不断去了解各种材质的特性,锻炼手指的力量与稳定性。
回国后,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刘蕾会一直留在身边,每当出现损坏的时候,她的大脑和双手仿佛有一种应激反应:怎样可以把它修好?
有一次在欧洲旅行时,她淘到了一件陶土工艺品《少女的雕像》。因为太喜欢少女脸上怡然自得的神情,刘蕾舍不得托运,选择人肉背回北京,却没想到在安检时,把雕像摔破了。
少女的头颅整个断裂了,刘蕾从搭木架开始,一层一层修复陶土、调色、粘合,还原脖颈处自然的肌肉纹理。两个星期后,这件雕像恢复了原样。
衣帽间的化妆台上有一对别致的猫咪灯,仔细看,会发现猫咪的身上布满裂痕。它们曾是一对工艺品,被孩子在玩耍时不小心打碎了。
当时摔得特别彻底,刘蕾看着一地的碎渣渣,却突然来了灵感:在这对空心的陶瓷猫里放入灯泡,不就是一对台灯吗?
提前布好电线,配上合适大小的灯球,再把瓷片一点点粘起来。
按下开关的那一瞬间,猫咪通体发光,全家人既惊讶又感动。“如果没有去修复,我根本想象不到,它们的眼睛是这么美。”
父亲的离去非常突然,他在外孙女生日的前夕遭遇了车祸。这一天,刘蕾从一个欢欢喜喜为孩子准备生日宴的母亲,骤然变成了痛失至亲的女儿。
卧室的窗台上,至今都放着父亲出事时背的照相机和长焦镜头,父亲生前擦拭相机、调焦的身影,深深印刻在刘蕾的脑海里。
刘蕾花了很长时间,才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情绪的好转,始于修复父亲的一把壶。
“我父亲有一把壶,这是他日常把玩最多的,碎了以后我就一直放在盒子里没有动。像一个立体拼图一样,粘的过程,更多的是想起了我与父亲一起的生活片段。”
刘蕾修复了父亲的碎壶
在刘蕾900平米的别墅里,横梁、楼梯、家具、灯、装置、艺术品、画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有故事的旧物,经过修复,它们再次焕发了生命力。
客厅里的旋转楼梯,一年多前还是一堆躺在工厂里的散件废品。带有花纹的铁片让刘蕾怦然心动,问看门人买下了一大包“废品”。
定做了中轴、立柱和扶手后,丈夫范轶特地喷上了一些盐水,让新的部件自然生锈,与原来饱经沧桑的铁片相融合。
楼梯顶部还摆放着一只鸟鸣木雕,寓意老楼梯获得二次生命后“一飞冲天”。
沙发背后大山大水的壁画上,挂着夫妇俩共同完成的一件创意修复作品。
那是一台已经报废的老钢琴,但它的琴键特别优美,范轶和刘蕾把每一根琴键拆下来,用镜子做了圆心,进行二次组装。
150岁的老钢琴脱胎换骨,像一只冉冉升起的太阳,给这个家无穷的能量。“我们和它在时光中偶遇,对它进行修复后,双方的生命历程并轨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互相陪伴。”
孩子们最喜欢待在落地窗边的活动区,他们可以在日本设计师KENZO TAKADA(高田贤三)的早安款“麻将”沙发上摸爬滚打。
刘蕾从倒闭的纺织工厂里回收了布样,用不同的花纹制作了一组灯罩,悬挂在儿童活动区的顶部。再搭配一个明黄色的二手秋千,构成了跳跃的色彩组合。
900平米的家堆满旧物
范轶并不觉得刘蕾是一个“全职太太”,修复的爱好让她一直保持某种独立。一层的东面和西面,分别是夫妇俩的书房,他们有各自的精神世界。
几年前,丈夫范轶家乡的老房子被拆迁,他留下了一扇老窗户作为纪念。
刘蕾偷偷修复了窗户的框架,又在背面加了一整面穿衣镜,摆放在玄关门口。这让范轶特别感动,他在照镜子的时候,想起很多童年往事。
或许是伴侣之间的心意相通,范轶觉得妻子修复过的东西是有“生命”的。
他说:“这并不是浪费时间,也不是为了钱。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文化的断层,对物品和情感的延续,有一种巨大的渴望。”
范轶是一名设计师,他更敏锐地觉察到,这些二手物品具有装饰和收藏价值。他花了很多时间,把来自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物品,在自己的家里组合成新的空间场景。
他运用了现代建筑大师罗伯特·文丘里提出的概念:Less is bore(少令人生厌),颠覆了时下流行的极简主义。
受到妻子的影响,每年外出旅行时,范轶都会找朋友打听、介绍当地的收藏家,带着妻子一起去参观对方的家。
有一次两人为了拜访一个隐居的收藏家,一直到半夜还在偏僻的山村找路,结果整辆车翻进了水沟里。
范轶在玄关长长的走廊里,放着一条船的木架,因为他觉得“停靠”就是回家的感觉。
家里最珍贵的收藏是两把高迪设计的国宝级椅子,它们之前曾被收藏在西班牙巴特罗之家。
收藏它们不只是因为大师的价值,打动范轶的是那把双人椅,让他无数次回想和妻子谈恋爱时,曾相互依偎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场景。
关于修复和创新,夫妇俩现在有了更深入的探讨。客厅上方的横梁,就是一次争执后意外诞生的装饰作品。
横梁是房子本身的构建,原本范轶决定拆除,但刘蕾觉得它作为这栋房子的重要支撑,是很有意义的部件,应该留下。
两个人无法在拆和留之间达成共识,就索性先冷处理。装修师傅又不好意思完全停工,于是每天在横梁上小小地敲打一番……
僵持了2个星期后,范轶突然对刘蕾说,你是对的,咱们可以保留那段横梁了。原来,被师傅不断凿打的横梁,突然形成了恰到好处的斑驳,产生了美妙的沧桑感。
范轶在上面摆放了一件犀牛雕塑,那是一位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的手模,和这个横梁一样,代表着“初始”的状态。
刘蕾有两个孩子,弟弟8岁,姐姐9岁,都在公办小学念书。在北京,顺义妈妈已经成了一个鸡娃的标签,还有一个更夸张的说法叫“直升机妈妈”,形容随叫随到。
生了孩子之后,刘蕾在形式上回归了家庭,但陪娃的时间仅仅是一部分。更多的时候,她埋头投入修复的工作,一干就是好几个小时。
考大学的时候,因为是俄语生,刘蕾与央美失之交臂,这成了她一生的遗憾。对艺术设计的喜爱和向往,她希望可以在修复的过程中有所弥补。
刘蕾对孩子最大的教育是4个字:物尽其用。“因为从小到大,我的父亲就是这么教我的。”
刘蕾的手作工具箱
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妈妈亲手做的“盲盒”,每到节假日会缠着刘蕾带他们一起做。
二楼有一个专门的手工区,放着刘蕾的父亲留下的转椅。“我爸爸生前一直坐在那把转椅上修复他喜欢的各种东西,现在我坐在它身上,带着孩子们做手工。”
因为痴迷修复,刘蕾成了这个小区里最特别的全职妈妈。
她说:“女人好像有一个传统的步骤,结婚生子、相夫教子,其实有更多的角色在里面,一个人的学习是不能停止的。我在不断地修复,我在不断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