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文||(万中华)景川侯曹震疏航叙永江门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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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震疏航江门峡
文/万中华
叙永,古称永宁,在其江门镇境内,有一条10余公里长的大峡谷——江门峡。这条看似普通的大峡谷,千百年来却演绎了一幕幕惊心动魄的传奇大戏,景川侯曹震疏航江门峡就是其中之一,在莽莽乌蒙的川黔盐马古道上争相传颂、熠熠生辉。
明洪武前的江门峡,两岸悬崖耸立,林木葱茏,峡中怪石嶙峋,水路阻塞,舟楫无法通行。陆路仅靠“五尺道”,骡马行走十分艰难;加之,“五尺道”多数悬挂于悬崖峭壁间,每遇狂风大雨,时常发生因山路奇滑导致骡马或马夫坠崖伤亡事件,曾几何时,“死亡峡谷”的名声不胫而走,令人谈峡色变。明洪武年间,景川侯曹震奉命凿通江门峡水陆两道,永宁河始得开发利用。从此,江门峡才成为北联长江,南接滇黔的重要驿站,在西南水陆交通史上占据十分重要的位置。
据《明史》记载,洪武二十三年(公元 1391年),统治永宁地区的宣抚土司禄肇,上书明太祖朱元璋,言述:“所辖地,水道有一百九十滩,其江门大滩有八十二处,皆石塞其流”(见《明史.四川土司.永宁宣抚司》),请求开掘,以通漕运。明太祖朱元璋接到禄肇上书后认为,永宁为川南门户,锁钥滇黔,山川险峻,开掘江门峡,疏通永宁河,无论在政治、军事、交通、商贸上都有利无弊。于是爽快答应了禄肇请求,立即诏示景川侯曹震前来江门峡负责疏航工程。
“曹震,安徽濠州人。洪武初,随明太祖朱元璋起兵,累官至指挥使。明洪武十二年(1379年),以从沐英攻西番,封景川侯。又从蓝玉平云南,寻复理四川军务。在镇疏浚河道,凿石削崖,以通漕运。并辟陆路,架桥立栈,从此运道畅通,为时论所重。后坐蓝玉党,全家以叛逆罪被诛杀。”从《明史·卷一百三十二·列传第二十》的以上简略记载可以看出曹震疏河通航真是功勋卓著。
明洪武二十四年初春,曹震奉命来到泸州,他沿着永宁河溯流而上,仔细考察河道滩峡。在江门峡,他深感这里山势险峻,乱石奔云,惊涛裂岸的气势,叹说:“水之恶者莫甚于永宁”。但是,曹震并没有被恶水险滩所吓倒,他勇敢地肩负这一艰巨重任,通过一番精心谋划以后,提调了永宁、毕节、赤水、乌撒等地数以万计的军民,投入凿石疏河工程。历经八个月艰苦卓绝的劳动,“石大者凿之,水陡者平之”,伐石穿槽,江门峡数里礁石险滩得以疏浚通航。“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自此,永宁河上舟楫往来,渔歌唱晓,白帆如云,为江门峡迤逦风光增添了无限的壮美景色。
曹震督理永宁河江门峡的疏凿工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其功绩一直被后人传颂至今。为了表彰各地军民共同辛劳的创业精神,为了使后人永远不忘江门峡开凿航道的来之不易,他写下了《开永宁河碑记》这篇文章,刻立于当时江门峡石虎关,记载奉命修治四川到云、贵、陕西的水陆通道特别是凿通江门峡的始末、调度、规制、工费、效果,言简词朴,极其周详,而无一矜功自伐之意。其《开永宁河碑记》云:“洪武二十三年十一月十三日,钦奉皇帝制谕:‘景川侯曹震前往四川永宁开通河道。合用军民,四川都司布政司、贵州都司即便调拨大小官军,悉听节制。如制奉行,钦此。’于洪武二十四年二月初七日到成都,分遣官属各任其责。永宁水陆路自泸州纳溪至摩尼驿桥道路委四川都司同知徐凯、成都后卫指挥使布政,提调卫府州官军民夫以疏通之。自永宁至曲靖驿桥道路,委贵州都司同知马叶,提调永宁、赤水、毕节、乌撤等军夫以修治之。建昌驿铺桥道,委四川都司佥事潘永、建昌卫指挥使月慕帖木儿,提调军民以开通之。保宁驿道至陕西汉中府界,委成都后卫指挥佥事王清,提调军民以修治之。松茂驿铺桥道,委茂州卫指挥同知余胜,提调松州卫所军民以平治之。贵播驿铺桥道,委播州宣慰司杨重庆、千户镇洪,提调军民以开之。各府州县夫役,委四川布政司参议米福、松潘镇所镇抚任允以董督之。其间水之恶者莫甚于永宁,其滩一百九十五处,至险有名者八十二(明史作十二),石大者凿之,水陡者平之,使舟梅得以通焉。路之险者莫甚于建昌泸沽县,及黎州大相公岭,虚阁险崖:于是辟取山石,从江填砌,阔三四丈。番箐何水九十九渡,于是新开直径造桥五十有四,往来者便焉。保宁千佛崖,古作栈阁,连岁修茸,工费甚多,相其形势,辟取山石从河填砌,阔四五丈,自四川至陕者无难焉。统计用兵三万五千,夫四万五千。自二月初七日兴工,五月十五日工歇,至秋九月初一兴工,次年正月十五日工毕,凡八阅月。震上奉皇帝之命,下率郡指挥、参议、宣慰、千百户之宫,克襄有成,不敢泯而不书”。此碑虽然早已毁坏无存,但所幸的是《叙永县志》完整无漏地保存了这篇颇有历史价值的碑文。
永宁河通航以后,交通方便,活跃了川南与云、贵的商贸往来,提高了古代永宁的政治、经济地位,达官显贵,诗人商贾,流连忘返,繁荣了经济市场,开拓了边区文化。当时,主要是盐、铅、茶、布等为主的物资从这里运输进出,特别是川盐的运销,使永宁后来在清代成为川盐黔运的四大盐岸之一“永岸”。
曹震为民兴利的伟绩,永宁人民十分怀念,佳话传之街巷;也许由于曹震被认为是叛逆的原因,明太祖并没有重视曹震的功绩,当时的正史对此没有记载, 就是地方志亦只字未提。一百多年以后,明代状元、大学者杨慎(字升庵)先生因议大礼仵旨,谪戍云南永昌,屡经永宁。嘉靖三十一年(公元1552) 杨慎第七次返蜀,路过江门,始见曹震的《开永宁河碑记》,读罢碑文,他惊赞曹震凿石疏河的丰功,惜叹如此重大的建树,却国史不载,方志不录,因而无限感叹,作了《读江门峡景川侯开河碑》一诗:“将军玉剑虏尘清,余力犹能水土平。象马边偶通贡道,蛟龙窟宅奠夷庚。史家底事遗经略? 郡乘何曾纪姓名。赖有琳琅播金薤,可无蘋藻荐芳馨”。经杨慎先生竭力表彰,广泛宣传,嘉庆三十二年,四川巡抚张百川下令修建祠庙于永宁江门峡石虎关。几经周折,终于在嘉庆三十六年建成,名曰景川曹侯庙。景川曹侯庙建成后,当地士绅百姓感戴曹震恩德,岁岁来朝,年年祭拜,将其奉为镇江王爷。杨升庵先生应征作《景川曹侯庙碑记》一文,不遗余力地赞扬曹震的丰功伟绩。碑记云:“由永宁江下泸州,滩碛凡百十余,莫险于江门驿上下数里。皇明洪武中,命景川侯曹公震往平治之。陕西自宝鸡达汉中,贵州自永宁达云南之曲靖,四川自保宁达于利州,又自梅岭桥桩达于青州。而江门险滩伐石穿漕,功尤钜且艰。川、陕、云、贵四处,东西南北,广轮经纬五千余里,置驿奠邮,槽桥架栈,铲险为平,通夷达华,航鲸波而梯鸟道,去嵽嵲而就夷康,其功力岂细哉? 乃不易一寒暑而克襄其成,殆有神哉?五丁之开金牛,李冰之凿离堆,岂复让耶?公自制碑文刻之,岁月工费,首尾悉具。慎过江门,见之屡矣。昔年待罪史局,䌷书石室,访求国初功臣姓名,不见所谓景川候者。凤阳黄金篡述开国功臣录,巨细颇详,而亦遗曹候焉。蜀之郡乘亦略不知修路濬江昉于何人,非缺憾欤?中丞百川张公徼纳溪知县李发建侯祠,仲山罗公继之,凤冈一轩姚吴两兵宪先后速其役,以相继迁秩去,功未落成。丁巳孟夏大巡少宇宋公按部至泸,受命摄州事,马湖府同知薛治建绰楔。春秋岁享,征文于慎。为之铭曰:界首之江,达于江阳,漾以长兮。澎湃汤汤,亘以石梁,舟楫妨兮。天启圣皇,乃命飞将,西南方兮。各狼潭狂,奠为夷康,比宣房兮。百八十霜,功绩未彰,吁可伤兮。巴甸滇疆,阐幽是蘉(mang),庙以殇兮。鞗革有鸽,旋肺其蹈,匪庞凉兮。荐鲤脍魴,烹豚刲羊,簠簋(fugui)享兮。徼福祈祥,惟神洋洋,隆兹乡兮。南轮北航,往来康壮,无劻勷兮。渰萋昭阳,芷茂南昌,昭馨香兮。树碣崇罔,刻辞琳琅,示茫茫兮。”(见《叙永县志·碑铭》)。可见,如果没有杨升庵的推崇与呼号,曹震疏通江门峡的卓越丰功,也许至今还深埋于浩瀚的历史长河中而不为世人所知。
明、清以来,每有诗人迁客,旅经叙永,总要登临江门峡,晋谒曹侯庙,作诗填词,缅怀曹震功绩。清代乾隆进士祝万年《咏江门峡》诗云:“扁舟初入峡,险势等瞿塘。一线谁开辟,双江接混茫。天垂如匹练,石立似群羊。搔首怀前古,曹侯利泽长”。清光绪年间永宁分巡道赵藩《咏江门峡》诗云:“险摊凿后有行舟,急峡雷霆束怒流。剥尽残碑苔藓字,行人犹说景川侯”,字里行间表现了诗人对曹震的无限缅怀,曹震的卓著功勋也随着诗人们的诗句传向四面八方。
现今的江门峡因川颠东路、川黔高速和隆黄铁路的开通运行,“五尺道”骡马嘶鸣、江门峡舟楫穿梭的繁忙盛况早已不复存在,但曹震疏航江门峡的丰功伟绩却永载史册,激励着叙永儿女不断铸造着一个又一个的不朽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