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风文学】陆文龙｜母亲的伟大与偏狭（之三）

母亲的伟大与偏狭（之三）

作者 ：陆文龙

我的综合能力和社会价值在母亲眼里，除了为家里盖了三处房子，做出这些贡献以外，其他对于她来说，是很含糊的。她的观察力和分析力直接影响着评判力。

她要通过他人对我的待遇来评判。比如见到人家买了礼品送我，送到家里，她见了，说送东西来了，对我就高看一眼。眼神就不一样了。

她要通过第三方来判断我的能力。这一方面是因为她的眼界和悟力所限，另一方面是她的愚昧和糊涂，没有接受过很好的启蒙教育。所以，她缺乏细致的体识和明晰的认知。

我说长兄当父，但是我不是父。我担当的已经不少。世界上没有什么应当不应当，就是亲生父母对儿女，也不是非要为你建房子买房子。他们没有这项义务。但是我做到了。

是的，我做到了。可是，时间久了，母亲就以为我应当的。是她把我视为我父亲了，感情上是，所以义务和责任上也是。许多家庭里长子的遭际差不多亦如此吧。

母亲似乎有时习惯了我的付出，甚至有时麻木了。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后来，我想到，她除了把对父亲的感情加于我之外，觉得我的责任亦是。

我和一些朋友聊过，他们有的做为长子也遭遇过。就不是长子，也遇过。比如，有位本家兄弟，他母亲说，你能干，你就应该多付出。谁叫你能干呢。

我这兄弟也无语。遇到这样的父母，你还能说什么，能干是桩罪呵。是的，长兄当父，长嫂如母，能者多劳，可是沒有什么应当的。就是应当的，也不能觉得是"应当"的吧？

我的母亲还好，再糊涂，大是大非上，她还没糊涂。不要你太公正，只要你实事求是，就行了。母亲做到了。她毕竟是善良的，是忠厚的。她不会说谎话。

但是，她还会犯糊涂。比如，她说，谁谁买东西来家里了，看她了。我说好的，我知道了，他是应该的。毕竟也是你的孩子呵，跟我一样的渊源关系。我几乎天天给你买呢。

她听了后撇撇嘴。是这样呵。我说可不是吗，都是你的儿女。我们都应该这样做呵。我又说，你再看呵，我是你大儿子，可是我为你小儿子盖了房子，我做得怎么样呵？！

做为父亲，还不一定能做到这样。建房子，办婚事。我这长子做得还行吧？母亲也承认。但是她很软弱，她想大家好好好。可是，一厢情愿，往往事与愿违。

我的一位老师，在上海，师母本是苏北人。她兄妹10人。老妈最为袒护小儿子。平时姐妹兄弟常买东西给她。她不以为然。不常买的偶尔买一次的小儿子反而最受她关注和疼爱。

我的老师和师母能说什么好呢？天天孝顺不如偶尔孝顺。最不孝的反而最为喜欢。也是无语了。事实就是如此了。没有办法。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说的有道理吧？

2021-02-05夜

【作者简介】陆文龙，曾用名冰夫，老刀。独立学者，诗人，教育学博士，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始，有诗文发表于《诗刊》、《秋水》(台湾)和《散文》等报刊。作品被选入《中国爱情诗萃》、《中国散文精品选》等。诗文注重哲意，追究思辩，蕴涵深长。在诗意的包围中了解“性与死亡”：古罗马的奥古斯丁说：“我们在屎尿中做爱”。诗人济慈的墓志铭是：“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