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梅：我和母亲／小时候我挨过母亲太多的揍

我和母亲

李永梅

学生时代作文，不止一次写到母亲，在所有以亲情为主题的各类写字活动中我写的也全是母亲。可是叛逆的青春里，我又曾经那么瞧不上她。不喜欢她闲暇和那些女人们一起论东家长说西家短，嫌弃她八卦；不喜欢她唠叨谁欺负过她谁又让她受过委屈，嫌弃她的不大度过于计较，也嫌弃她的软弱无能被人欺负；那些田角地头的小事，为啥就不能退让呢，那些鸡毛蒜皮干吗不能送个人情呢？那时候我总以为母亲不如自己会说话，不如自己会处事，没有自己大度。当我走过青春，经历过人生风雨，到了四十不惑的中年，我才知道母亲的不容易和无奈，才知道不是她选择了那些处事方式，更多的是生活选择了她，她没有今天的我这么多自由，可以顺应自己的内心，有随时和生活说“不”的底气。

小时候我挨过母亲太多的揍，我贪玩调皮又不擅长干活。记得每天清晨母亲都要外出采摘新鲜的菜，顺便给菜们除草施肥，外出前她总是先生好炉子淘好米交代我看管。可是我总是一边看书一边心不在焉地对付母亲交代的任务，结果十次就会有七八次是火灭了，锅里的米依然是米；还有三两次会是火奄奄一息，饭半生不熟，等到母亲回来再进行急救工作。往往这些清晨，如果母亲回来得早也许可以补救，否则我们的早餐会受到影响，弟弟妹妹的上学时间会被耽搁，我要么被揍，更多的是挨骂，心高气傲的我偷偷揣着我的课外书，饿着肚子跑去学校，毫不理会母亲背后气急败坏的呼喊，昂头而去。通常在第二节下课的时间，母亲会在我教室的窗外出现，用大毛巾兜着饭盆，里面是热乎乎的饭菜。可恶的是我，饿坏了也会把饭菜狼吞虎咽吃掉，偶尔会显示显示自己的傲气，就是不看饭菜一眼，让母亲气得流泪然后无奈的带着饭菜回家，我竟然还可耻的洋洋得意，想起真是脸红。时至今日，我对生炉子之类事依然心存恐惧，自己成家后也没有用过炉子。

我从来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别人家的孩子，可是因为我成绩还不错，母亲以我为荣，每次真真假假和爸爸吵架说要分开过日子，总是说把弟弟妹妹留给爸爸，她和我过。搞得我又担心又很有成就感，好像自己肩负着保障母亲未来幸福的重任。也许我的责任感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在高中阶段我一直比较懒散，课堂上经常睡觉口水直流，还喜欢写点文字，迷恋小说，学习倒成了副业。而纯朴的母亲听说高中生学习很辛苦，就想着法子给我补身体。天麻煨鸡是经常有，牛奶喝得我一直是个微胖妹子，还有那些年流行的补脑汁、太阳神之类我不知喝过多少。我偶尔也会因为自己的不努力而惭愧，想着要努力学习，重新做人，可是这种想法转瞬即逝。高考分数出来了我以五分之差落榜。没心没肺的我毫不在意，母亲也没有责备过我。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里母亲对我特别小心翼翼，还交代弟弟妹妹多多关注我，很怕我想不开寻短见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恨当年的我咋就那么不懂事呢，真是脸红！

恋爱以后，波折不断，结婚以后更是坎坎坷坷，我虽然不习惯和父母诉苦，一向报喜不报忧，可是也许因为母亲的心都是那么敏感，母亲对我的所有细微的不顺都能捕捉到。我不说她不敢提，却因为担忧我彻夜难眠，经常为我流泪。我瘦了憔悴了她心疼，她那么爱钱的人，因为怜悯我的辛苦，曾经不愿意花我的钱接受我的礼物。若我胖了，她又担忧我不够漂亮，也是忧心仲仲。还有我儿子的叛逆，我都能坦然接受，母亲却担心不已，经常主动和我儿子沟通，想替我帮点忙分担我的压力。

年老的母亲慢慢迷信起来，可是她的一切迷信活动也以我们为中心展开。她为我到庙里求符，然后加上铁和米用布缝起来给我挂身上驱邪祈好运，她偷偷替我问仙、算八字，想替我消灾转运......

我的不太能干的母亲，总是费尽心思想替我们做点什么。在别人眼里，她虽然有太多缺点，可是她也教会了我很多，比如体贴我爸爸，照顾我们，从来不顾自己；比如善良心肠软，爱帮助人，有好东西总是喜欢分享；比如生活简朴，对物质要求不高.....即便她的那些缺点，也成了我警醒自己的动力。我想我之所以能成为今天的我，最应该感谢的是我的母亲，我想我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更多的是因为有母亲的爱和对母亲的责任。

我和母亲，一直在斗，也一直彼此深爱。如果有下辈子，我也不要求母亲完美，就如母亲不嫌弃我的任性和不能干。不管是此生还是下辈子，我都希望能多有一些时间多有一些机会，让我好好照顾我的母亲，就如她照顾我那样。

（草于母亲生日正月初八）

【作者简介】李永梅，普通的中学教师一枚，简单天真认真又懒散的女人，也算是爱看书爱写些文字吧，就像爱睡觉一样，纯为消磨闲散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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