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王唯:千年爱咒38(大结局)

【作者简介】王唯,湖南省美术家协会、湖南省工笔画学会、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如懿斋——王唯诗画工作室"创办人。电话:18473924191(微信同号)
千 年 爱 咒
王唯
第五篇 咒魂
第八节 情归尘土
(大结局)
三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上次他们停靠的江岸边,江边那绵延的树林一如既往,只不过由于换上了春装,显得更加娇俏迷人。姚老汉靠岸停好了船,问他们什么时候返回,刘乙说:“姚大哥,这次你不用等我们了,我们也许要过些天才能回来,怕您久等。到时我们再想办法回去吧。”“那你们要小心点,山林间要是遇上什么危险,就马上打电话我,我过来接你们。只是我没有手机,你们记一下这个号码,是我们那里'船家小餐馆’的电话,我经常去那儿吃饭,你一说姓姚的船家,他们都知道。”姚老汉仔细地叮嘱他们说。两人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热心肠的船家很是感谢,刘乙同他握了握手,说了几句珍重的话,他们就告别了。
再踏上这片土地,两人都有种异常的亲切感,仿佛回到家一般。他们沿着江岸边走着,刘乙肩上背着行李,一只手紧紧拉着金婵的手,他们象上次那样,漫看着林中美景,江岸风情,朝着前面不远的村庄走了过去,他们的第一站,是去那儿找朴老太。将近黄昏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小村前的那种土路上,很凑巧的是,这时也是晚饭时间了,村中又是炊烟袅袅,如梦如幻,和上次来时所见一模一样。他们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到村子中,想找人问一下朴老太住在哪里。正巧,村路上有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在玩耍打闹,刘乙走上前去问他们知不知道朴老太家在哪里,那些孩子都愣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大些的男孩说:“你们要找朴老太啊,她已经在去年年底就去世了,现在家里只有她的儿子在,呶,他们家就住那儿,我带你们过去吧。”“什么?朴老太过世了?不可能吧,她那么健康的身体!”刘乙和金婵非常吃惊。“那我也不知道,听说得了种什么急病,你们去她家问问她儿子吧。”那男孩说着,就把他们带到了一幢房子前面。这是幢农村里常见的两层楼房,红砖青瓦,房子周围种着些疏菜瓜果,显得安静清爽。他们敲开了门,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有点疑惑地望着他们,直到他们讲清楚了来意,他才恍然大悟:“哦,你们就是去年我妈在河边救下的两个人?”他们点了点头。“我妈在临死前还念叨着你们呢,说你们两人不知道怎样了……唉,没想到,她这么好的身体,一场急病就这么匆匆地走了。”男子的眼眶红了,他把他们让进了屋中,在厅堂的正中,摆放着朴老太的遗相,一如她生前一样慈祥地注视着他们。想起以往她对他们的帮助,金婵和刘乙都不禁落下泪来,只听得她儿子在旁边说:“我妈告诉我,如果你们要是来了,要我转告你们,所谓血咒都只是缘引,真正决定人感情的是自己的内心,要你们不要因为中过咒术就对自己的感情产生怀疑,她说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希望你们能一直相亲相爱地在一起过一辈子……”听到这里,金婵再也忍不住了,扑在朴老太遗像前的供桌上大哭起来,她恨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傻,轻易地放弃了到手的幸福,导致如今这种悲惨的结局。刘乙忍住心中的悲痛,上前安慰着她,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婵婵,人有生老病死,这一切都由天定,你也不要太悲伤了,保重身体要紧。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了,是吗?”金婵抬起头,揩了把眼泪,哽咽着点点头。在朴老太儿子的盛情邀请下,他们在他家住了一晚,到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往江边去了,去年的竹筏还在,金婵抱着行李坐在筏子上,刘乙撑着竹竿,两人循着上次的路线顺流而下。
朴老太的死,使金婵感到很悲伤,一夜都没有睡好,使她的脸色看起来很是憔悴,仿佛又老了几岁。她沉默地坐在竹筏上,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刘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路上,他唱山歌,讲笑话,做鬼脸,想逗她开心,可金婵怎么也快乐不起来,每次都是微微笑过之后,又恢复了沉默。“婵婵,你感觉不舒服吗?”刘乙问道。“有一点,不知为什么,自从昨晚之后,我就提不起精神来,甚至感觉到身体在一点一点地衰老——唉,看来我真的离死不远了。”金婵幽幽地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婵婵,你要快乐起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好吗?”刘乙回过头来,凝视着她,焦急地说道。“好的,我答应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听她这么说,刘乙点点头,转身继续撑着竹筏,在他背过身去的刹那,一滴泪水无声地滑下了他的脸庞。
这一次找那小河的入口很顺利,只用一次,刘乙就看到了在草木掩映下的窄窄的洞口。他让金婵伏下身子,自己也弯下腰小心地划着竹筏,不一会儿,就穿过了洞口,看到了熟悉的小河、白色沙滩、延绵的林子和那一株千年古松。“好亲切呀!哥,就好象我们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一样。”金婵轻声说道,她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当然啊,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因为,我们从小就在梦里见到它呀,自然就感到亲切了。”刘乙笑着说,他将竹筏靠了岸,一手接过行李,一手抱住金婵的腰,两个人轻轻跳上了岸。河岸的白色鹅卵石仍旧发着圆润的光泽,一大片一大片铺满河滩,那片松林还是那种千年不变的墨绿,甚至,去年他们烧过篝火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点的黑色痕迹……一切,恍若从前。他们在那块大石头上面坐了下来,静静相拥,彼此无话。春日的阳光从头顶温暖地照射下来,金婵躺在刘乙的怀中感到有一种发生心底里的舒适在身上蔓延开来,这种舒适加上体内的疲惫,使她昏昏欲睡,很快地,她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白茫茫,到处都是雾,白雾,或浓或淡,纠缠浸染。然后雾慢慢地淡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在眼前清晰起来。“念儿?”她大惊,是念儿吗?是她吗?她不是已经消失了,不会再来她梦里了吗?可是,那确实是她,没有错,她转过头来了,洁白如玉的脸上那双明眸深含着忧伤。“你来了。”她说。金婵点了点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你来了,这一切终究到了要了结的时候了。最终的湮灭,要开始了。”念儿喃喃道,美丽的脸上凄凄让人断肠。“我不懂,”金婵道,“我一直不懂。”“该到你懂的时候了,妹妹,过来吧。”念儿向她招着手,脸上是她熟悉的微笑。金婵茫然地走了过去,心里有一点点地紧张。“你还记得在河滩的那一次吗?你看见了陈起,你认为自己就是我,对吗?”念儿问道。金婵点了点头:“是的,当时我是有这种感觉,可这是血咒在起作用啊,后来血咒消失了,我胸口的红痣也没了,我再也不会以为自己就是你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每次的梦里,你都感觉到那么清晰,就好象是在现实中一样?”“我不知道。”金婵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那是因为,你并不是在做梦,你是真实的生活在我的世界里,金婵,你就是我,并不是你以为的只是中了我的血咒。”念儿看着她,眸子里清澈澄明。“不!不可能!绝不可能!”金婵叫了起来,声音尖厉。“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而真相,往往最难以令人接受。”念儿自顾自地说道,她慢慢地坐到了那块石头上面,“上一次,我曾和你说,你和刘乙都是中了咒而已,你们挖棺启咒之后,一切都会回归正常。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让你――我的后世之身,能得到幸福,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不会再象这世的我一样,在痛苦中沉沦千年……然而,天意难料,你终究,也象我一样,逃脱不了那无形的命运之掌。而现在,你已得了不治之症,很快,就要离开你心爱的人了,你将和我一样,承受这样无始无终的寂寞孤清。所以,我现在把真相对你说明,也已经无所谓了。”金婵的嘴唇哆嗦着,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你……你不是说,你和陈起都已经魂飞魄散了吗?你们再也不能进入我们的梦境了,我亲眼看见……看见你们变成了白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不死,我就不会魂飞魄散。因为,你就是我的今生,我就是你的前世。然而你终于也要逝去了……唉,最终的湮灭,要开始了……永远的湮灭。”金婵颤抖地蹲了下来,瘫坐在地上,她的思维彻底混乱了。“难道——难道你说的才是事实,那么,刘乙他……他也是陈起吗?”她问道。“是的,他就是这一世的陈起。”念儿说道。“原来我们的今生,仍然活在你们的阴影里!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们就不能还给我们自己的人生吗?”金婵厉声问道,她的泪水雨点般流淌了下来。“我原想给你们自己的人生,我原想让我们的这一世好好地幸福地生活着。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宁可让你们挖棺启咒,让我们的身体变成朽骨……,可是,天意不让!”念儿站了起来,看着她,冷冷地说道。“天意……”金婵喃喃地说道,脸色变成了死灰色。“你即将要离开人世了,我的努力终究白费。”念儿看着她的脸,语气凄然。“那陈起呢?他为什么从来不来我们的梦境,为什么他现在不来告诉我们,而一直是你?”金婵仍然不甘心地问道。听到此话,念儿的脸止不住抽搐了一下,眼神萎顿,双唇颤抖:“我的陈起哥……他太可怜了。由于他是在临死时强撑着受咒的,一千多年以来,他的魂灵一直非常虚弱,若不是血咒的力量,他早已魂飞魄散。我守着他一千多年,看着他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我就非常恨自己,若是当初,我不施这样的咒,他就不至于受这样的苦。直到那一次,你们来到河边,我们完成了最后的心愿,他也终于支撑不住,魂飞魄散了……我永远失去了他!我以为毁了血咒我也能魂飞魄散,可是没有,慢慢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你还活着,你是我的后世之身,会维持我魂灵不灭!从此我将一个人游离在这天地之间,承受着无止境的寂寞和痛苦,没有了陈起哥哥,我感觉到岁月是如此地令人难以忍受!现在,你也要逝去了,只要你一死,我马上就会魂飞魄散,多好啊,最终都要归于尘土,你和我,都逃不脱宿命。”听到这番话,金婵的身子从头到脚一片冰冷,她还想问什么话,可是嘴唇已不听使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眼前的白雾又渐渐地浓了,念儿的身子也慢慢地虚幻起来,最终,完全消逝。
刘乙抱着金婵坐在那石头之上,低头看着她沉睡的脸,是那样地消瘦苍白,睡梦中,她还在微微地皱着眉头。他深深叹了口气,泪水悄悄地滑下脸庞,落在了她的脸上,他轻轻地将它们揩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她的身子。不知过了多久,在他感觉到手臂酸麻难耐的时候,金婵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倏地睁开了眼睛。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疲倦苍老,毫无生气的眼神,她空洞迷茫地望着天空,良久良久,一句话也不说。“怎么了?婵婵,是做梦了吗?”他轻声问道。她慢慢地移过眼光,看着他的脸,微微地点了点头。“做了什么梦?受惊吓了?”刘乙问道。她摇了摇头,疲惫地说道:“哥,我又梦见她了……她对我说,我很快就要死了。”“胡说!婵婵,她早已灰飞烟灭了,不会再也找咱们了。你应该是想得太多了,所以做了这样的梦,梦都是反的,不要紧,这说明你快要好起来了。”“哥,她没有灰飞烟灭,因为……我就是她的后世,我不死,她的魂魄就不会消失。”金婵望着他惊讶的脸,轻轻说道:“而你,也是陈起的后世,我们,依旧在续前世的情缘……哥,我真的撑不住了,我能感受到自己正迅速地衰老,我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我的身体里没有一点生的欲望……”“婵婵,求你了,你不要这么说,不要吓我。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没有你!”刘乙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滑过他有了鱼尾纹的眼角,他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哥——不要哭,我迟早,都会到这一步,我有心理准备。现在,我没有遗憾了,因为你陪我来了这里,这里,是我从小就梦到的地方……是我们梦的起源。哥,带我去看看他们的墓吧……我想再去看一眼。”金婵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刘乙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勉强笑着说:“好的,婵婵,我这就带你去。”他把她小心地放在石块上,然后伏下身子,将她背在了背上,一步一步地,朝林子里走了过去。
已是春天,前日刚下过绵绵春雨,林间土地有点泥泞难行。地面上,无数的小草野花钻出了被落叶覆盖的泥土,浅绿粉红,大大小小玲珑可爱的蘑菇象雨后春笋般地散落在树木间,显示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色。刘乙艰难地行走在这片松树林里,脚上沾着春天的气息,而背上,背着越来越虚弱的心爱的女子。一路上,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和她不停地说着话,和她谈论着那美丽的景色,和暖的春风,灿烂的阳光,他希望这些能让她开心起来,暂时忘却那沉重的死亡的阴影。金婵先是漫漫地应着,后来便没了声息,仿佛在他背上睡了过去。四月天气凉爽,温度虽然不高,但是刘乙已经汗透重衣,汗水沾在身上,让他全身冰凉,而比身体更感觉冰冷的,是他的心。到了,终于到了,就在前方不远处,他看到了那两棵并排的千年古松,古松下,那小小的坟头上,已经长满了青草,草色青青野花烂漫。他把金婵轻轻地放了下来,放到那株古松下面,让她靠着它坐了下来,然后转过身,看着她的脸。她的脸是平静的,虽然极其苍白没有血色,虽然已略显老态,但在他眼中,依然是那么美丽。“婵婵,我们到了。”他轻轻地说道,嘴角露出温柔的微笑。“恩,到了。”她答道,望着那春草覆盖的坟头,低声说:“念儿,我来了,你说过,我就是你,那我应该来找你,我们本是同一归宿,对吗?”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如秋水般的眼睛看着刘乙,深情说道:“哥,前世,我们彼此深爱,今生,我们也彼此深爱,我希望……来世,我们也能彼此深爱。”“婵婵!我答应你,无论前世今生,还是来世,抑或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和你分开。”刘乙点点头,呜咽着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深情地吻着。“好了,那就已经很够了,我们还能奢求什么呢?又会害怕什么呢?人如草木,春荣秋枯,生与死……并不值得悲伤。”她缓缓地说着,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用手指着坟头,低声道:“哥,带我过去……。”刘乙抱起她的腰,走到那坟前,坐在那片葱葱草地上,将她的头紧紧靠在胸前。“我来了。”她说,伸出手,抚摸着那坟上的青草,然后抬起眼,看着刘乙的眼睛,柔声道:“哥……吻着我。”刘乙低下头,深深地吻住她那冰冷的嘴唇,眼泪滴下来,从她的脸庞滑落。金婵的手一直抚摸着那坟头的青草,动作异常地轻柔,象是怕弄疼了它们似的,慢慢地,她的手不动了,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刘乙感到怀中的人儿一沉,她的唇离开了他的嘴,头直往后仰去,他的心顿如死灰,全身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婵婵―――!”他仰天长啸,放声悲恸,那林间的小鸟纷纷被他惊起,惶然四处飞散。“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他不停地叫喊着,声音嘶哑,回答他的,只有林子里稀疏地鸟鸣声。他低下头,发狂地吻着怀中的女子,她就象是睡着了,脸色还是那么平静,甚至嘴角还有着一丝微笑,她已经忘记了所有的忧愁痛苦,也抛却了所有的爱与恨。而他呢,他还活着,他仍然必须面对着一切,从此孤独寂寞地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承受着永失所爱的痛苦!“上天是如此地不公平!既然最终要失去,为何要让我们相识?”他厉声问道,可是没有谁能回答他。泪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不能冲淡一丝痛苦,他咬牙把她抱了起来,他要带着她,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他们的空间去。
河边白色的沙滩边,他将她轻轻地平放在竹筏上,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脸,低声说道:“婵婵,我带你回家。”然后他撑起竹竿,向着小河的入口划去。竹筏荡出了小河,进入乌江。日已偏西,不知什么时候起,天又下起了淅沥的春雨,点点滴滴,敲打在刘乙的身上。他的目光茫然,头脑空白,根本感觉不到雨点的袭击,也听不到风刮过的呼啸声。风雨渐渐地大了起来,江水开始翻涌了,一波又一波,向竹筏涌来。而他在茫茫的江面上,失去了方向,他不知道要划向何方,也不知道该划往何方,对于他来说,失去了金婵,便是失去了整个世界。又一波春潮涌来,竹筏剧烈地晃了起来,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不能让金婵翻下水中,那样,他便再也找不到她了。于是他扔下竹竿,弯下腰抱起了她,将她的脸紧紧贴在自己脸上。由于没有了竹竿掌握方向,竹筏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在浪潮的冲击下,迅速地向一边侧翻过去,刘乙闭上眼睛,紧紧地将金婵搂在怀里,就在他们被江水淹没的时候,他也仍然抱着,在他的意识彻底模糊前,他依旧紧紧地抱着她。“婵婵,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会分开了。”他想着,在最后的那一刻,前世今生之事,都在他心里异常清明起来。
金守成这些天无心去公司,他和妻子每天都呆在家里,不停地给女儿打电话。一开始,金婵每次都接听了,告诉他们说自己很好。几天后,她说要去乌江游玩,那里手机信号不好,要他们别打了,她旅游回来后再联系他们。可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金婵的消息,这一天,金守成从早上起就开始拨打金婵和刘乙的手机,可是两个号码都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之中。李妈做的中饭,夫妻俩都没有心情吃,金守成站起身来想去花园走走,刚走到门口,他的腿就软了一下,心里猛地一沉,全身发冷,顿时瘫坐在了地上,妻子连忙上前扶起他,问他怎么了,金守成闭上眼睛,用苍老的声音低声说道:“孩子他妈,我们失去她了,失去我们的女儿了……。”妻子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两行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了下来……。
春去秋来,落叶萧萧,残阳如血,西风老林。万古奔流不息的乌江边,姚老汉再次把船停靠在了那片林子边,从他的船舱里,走出了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妻――正是金婵的父母。他们默默地站在船头,看着那被夕阳染成血色的江面,良久,金父轻声道:“婵儿,我和你妈来看你了。半年过去了,你在天国可安好?我们为你带来了好消息,那姓萧的小子,已经主动要求和你脱离一切关系了,因为,我们已经立下遗嘱,把所有的财产捐给了社会福利机构。你自由了,婵儿,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来和你相会,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金母流着泪,点了三枝香插在江岸边,然后从包里掏出冥纸,一把又一把地扔向那淙淙流淌的江面。
夕阳下,那纷飞的冥纸好似无数在黄昏中捉对嬉戏的黄蝶,双双对对飘飞入了深情吟唱的江水中,岸边秋风吹过,林木呜咽,似在向人间诉说着一个令人唏嘘不已的故事……。
尾诗:
虚花悟.情殇
将那红尘看破,盛衰贫富待如何?
把这虚华打灭,觅那情切意稠。
说什么,前世春秋短,今生爱恨多。 到头来,缘散魂魄消!
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
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 这的是,半生梦魅人憔悴,一江秋水涌悲愁。
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
只说道,爱咒悠悠千年错,两世柔情逐水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