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变局——大唐帝国的后半生 NO.206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NO.206
也许是觉得鱼令徽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也许是对鱼朝恩已经有些不满,这回李豫并没有马上答应。
可没等他开口,有关官员已经恭恭敬敬地捧着紫袍站到了鱼朝恩父子面前。
这当然不能怪他们。
多年来的经验早已告诉他们,皇帝是绝对不可能驳回鱼朝恩的请求的,因此在他们眼里,鱼朝恩的话与皇帝的圣旨这两者的关系就如同马铃薯与土豆、山芋与番薯——根本是一回事!
正是他们这种条件反射似的行为,把鱼朝恩送上了不归路!
因为这让李豫的内心极其不爽——我还没作出决定呢,你们竟然已经照他鱼朝恩的话做了?难道当我是摆设?到底我是皇帝还是他鱼朝恩是皇帝?
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对鱼朝恩的看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你鱼朝恩贪财,揽权,跋扈,态度差,有脚气,睡觉磨牙,吃饭时吧唧吧唧的声音比猪还大,这些我都可以忍;可要是敢凌驾于皇权之上,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忍!
谈过恋爱的都知道,爱上一个人或者讨厌一个人往往是一瞬间的事。
李豫对鱼朝恩也是这样。
之前他有多欣赏鱼朝恩,现在就有多厌恶!
之前他欣赏鱼朝恩的时候是自带滤镜的——把鱼朝恩的粗鲁当成了直率,把鱼朝恩的嚣张当成是有魄力,把鱼朝恩的四面树敌当成是勇于任事,而现在去掉了滤镜,他一下子觉得鱼朝恩完全是一无是处、一身的臭毛病、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
在此时他的心目中,鱼朝恩已经从珍品变成了废品,从可靠变成了可恨,从令人愉快变成了必欲除之而后快!
不过,鱼朝恩没有透视眼,当然不可能知道李豫的想法。
在官员呈上紫袍后,他顺理成章地接过来,当场命鱼令徽换上紫袍,向皇帝谢恩。
事已至此,李豫也只能强颜欢笑,言不由衷地说:小孩子穿上紫袍,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嘛!
可在他的眼中,却分明流露出了一丝不屑。
这一点,沉浸在喜悦中的鱼朝恩父子丝毫没有注意到。
而细心的元载却注意到了。
几天后,他向李豫密奏鱼朝恩独断专行,图谋不轨,请求除掉他。
从元载的口中,李豫又得知了鱼朝恩的另一恶行。
原来,在亲信神策军都虞候刘希暹、都知兵马使王驾鹤的撺掇下,鱼朝恩在禁军中设置了一个地牢,并让手下人网罗了一批地痞流氓,由他们出面诬告长安城中的富豪,接着鱼朝恩再派禁军将这些富豪抓捕关入地牢,大肆用刑,迫使其屈打成招,随后鱼朝恩便用虚构的罪名抄没他们的家产——表面上这些财产是入了禁军的府库,可实际上却大多落入了鱼朝恩的私人腰包,通过这种方式,鱼朝恩积攒了大量的财物。
听说此事后,本来就对鱼朝恩极度不满的李豫更火了。
这个鱼朝恩,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绝不能任由他这样胡搞下去!
他当即批准了元载的请求,让他设法铲除鱼朝恩。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下将鱼朝恩明正典刑而要元载想办法,是因为鱼朝恩掌控禁军多年,树大根深,党羽众多,在禁军尤其是神策军中的人气比公务员在相亲市场的人气还高,如果简单地下诏处死鱼朝恩,极有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动乱,不利于朝局的稳定。
这自然难不倒足智多谋的元载。
很快,他就找到了鱼朝恩的两个命门。
一个是射生将周皓,此人是鱼朝恩的贴身警卫,武功高强,鱼朝恩走到哪里他都带着百名禁军士兵随行,以保护鱼朝恩的安全;另一个是时任陕州(今河南三门峡)节度使的皇甫温,他是鱼朝恩一手提拔的老部下,手握重兵,是此时鱼朝恩最倚重的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