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族,生活在海中,鲛的外观为人身蛟尾,流线修长,身材近似人类,略为瘦高。传说中鲛人是古人类某国为避战祸用魔法改变了自身体质,躲入水中而成族,又传说是渔人遇海中仙人而被变为仆,但谁也不知道鲛人真正来历是什么,传闻中,鲛人落泪变成珍贵的宝珠。
“喂,吃饭了。”进来的那个男人把饭盒往地上一放,不耐地催促。
“池风呢?”角落里的一个人影哑声问,似乎是一个女子。
“快点起来吃完,别磨唧。”男人并没有回答问题,他很不耐烦,甚至没有再等,转身走出去又把牢门锁上了。
“哎,你怎么不等她吃完把饭盒拿出来啊。”门外另一个人说了一句。
“得了吧,那怪物半死不活的半天动不了一下,里边儿那么冷,谁有空等她吃完。”刚才那个男人粗声抱怨。
“你可当心点儿,别让她把自己弄死了。”
“哎呀,放心吧,饭碗都是木头做的,那怪物都那样了,没那个力气把自己弄死。”说话声越来越远,很快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角落里的人影终于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向牢门方向挪出一段距离。牢门口点着火把,把那块地方照的清楚一些。角落里那个人影才终于清楚地显现出来——那原本是腿的地方,赫然是一条鱼尾。
这居然是一条鲛人。
鲛人缓慢地挪动着,但并没有去取那个饭盒,而是朝有火把的一边挪了过去。
那边还建了一个很小的水池,大小仅仅能让这条鲛人蜷在里面。
鲛人终于挪了过去,双手捧起里面冰冷的水,低头喝了一口,紧接着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鲛人叹了一口气,慢慢把手放下,盯着水面愣愣地想:来的时候是盛夏,虽然只有三个月,但北国的冬日来得早,眼下已经快要入了冬,他们是决计不能来了。
“你还真是狼狈。”一道女声从角落里突兀地传了过来,须臾,一抹紫色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鲛人珠在你手里,居然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我该说你善良呢还是该说你蠢呢?白珠。”女子走到鲛人身侧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鲛人,满眼冷漠。
“夏惊月,”白珠闭了闭眼,声音微弱,“你来干什么?”“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毕竟我还需要鲛人珠办事。”夏惊月蹲下身,目光平静到无情。“那真是对不住,鲛人珠现在不在我这里。”白珠嗤笑,声音中似乎还有些愤懑。“我不是想把它据为己有,我只是等你救完那个叫池风的人之后再借用一下而已。”“你这不是知道它在哪儿吗?还来问我干什么?凭你的能力取走它不难吧?”“的确不难,不过我要是硬取的话,池风可就没命了。”夏惊月挑了挑眉,继续道,“再说了,鲛人珠总归还是受你们控制,池风要是没了命,你在鲛人珠上做手脚坑我怎么办?”“我一直这样,拐弯抹角的多麻烦,直接把话摊开说多好。”夏惊月嗤笑,“话说,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还不死心?不如我带你回南海,你把鲛人珠借给我用一段时间,怎么样?”“不怎么样。好意心领了,但我现在不能走,我不相信池风会没有缘由的变成这样,这件事一定有蹊跷。”白珠偏过头,明显不欲多谈。“哦~”但夏惊月也显然不想放过她,“所以你的解决办法就是半死不活的躺在这儿给他供血?”白珠骤然转头看着紫衣女子,凌厉的眼睛在昏暗的牢房里显得有些可怖。“别生气,”夏惊月似乎是蹲累了,站起来掸了掸衣角,“话虽然不好听,但事实的确是这样,不是吗?再这样下去还没等查到真相你自己就没命了,虽然我是个魔,但现在我显然比你那个心上人更可靠。”“可以,但我还是要再提醒你一句,现在快要入冬了,你们鲛人族不适应寒冷的水域,更不适应陆地,且不说你的族人会不会来,就算他们来了,也不过是来送死,根本救不了你。而一旦你死了,鲛人珠就会重新择主,到时候你那个心上人一样活不了。”“行吧,我滚,那你就好好留在这儿吧,情种。”夏惊月似乎也有些生气,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反手抛了一个小铃铛在地上,“如果你想通了,那就用这个联系我吧,随叫随到。”说完,夏惊月的身形便完全隐入了黑暗。牢房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彻骨的寒意又丝丝缕缕的渗了进来,白珠咳嗽了几声,气息越发虚弱了。“情种?”白珠无力地靠在了墙上,看着那枚铃铛轻笑,“情种又何止我一个?”
“主人,她答应了吗?”一只通体漆黑的猫从树上跳了下来,开口道。“那怎么办?”黑猫妖紧跟了几步,拴在脖子上的银铃叮当作响,“现在可只差鲛人珠了。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你干嘛费这么多功夫,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妖族魔族相斗,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类又不会管。鲛人族现在都没派人来救那个小丫头,可见那丫头也没多重要,到时候我们只要把鲛人珠还回去,他们还能为难我们不成?又讨不着好。”黑猫妖跑到夏惊月身前坐下,舔了舔爪子,仰起头看着紫衣女子。“我要是真这么干了,等把和尚救回来ww后他会把我烦死的。”夏惊月也停了下来,双臂环胸背靠在一棵树上。黑猫妖舔爪子的动作停了停,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
“他怎么不生成个哑巴!”黑猫妖气的在原地踱来踱去。“那咱们怎么办?不会真要一直等吧?”黑猫妖发完牢骚,停下来一本正经地问。“应该用不了很久,如果鲛人族一直不来人,白珠会比我们更等不住,她会自己找我们的。”夏惊月回道,“走吧,墨团子,我们该回去了。”“说了能不能给我改个名儿。”黑猫妖抱怨了一句,又担忧道,“要是那个鲛人丫头一直不答应,或者万一她死了,鲛人珠重新择主怎么办?”“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夏惊月吐出一口浊气,“要是真的那样,就只能跟鲛人族做交易了。”“交易?用什么交易?”墨团子疑惑道,“我们手里有鲛人族感兴趣的东西吗?”墨团子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无启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背上的毛一下子炸了起来:“什么!!!”紧接着它冲到夏惊月前面拦住了夏惊月,“你疯了你疯了!你简直不要命了!无启心那种东西是我们能取的吗?拿了它你还有命救和尚吗?!”夏惊月拎着墨团子的后颈,把它拎到自己面前盯着它:“所以你不能去,你得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我把鲛人珠换回来,然后你救和尚。”“凭什么!老子又不喜欢他!”墨团子呲牙咧嘴地抗议。“那我就把你锁在家里,要是东西少了我回来扒了你的皮。”夏惊月冷漠道,紧接着手一松,墨团子就十分狼狈地摔到了一堆枯叶子里。墨团子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叶子,生气道:“你要是能回来也行啊!我就怕你回不来,别到时候无启心没拿到还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喂,你不去不行吗?和尚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再等等也没关系啊。”墨团子不死心地劝阻。“不行。”夏惊月拒绝道。“啊啊啊啊!”墨团子抓狂道,“人类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他们把和尚推出去挡灾,我们也用不着在这发愁,讨厌讨厌!!!”夏惊月向自己的洞府走去,不出所料的看见了一个人影,冷笑一声:“稀客啊,迦楼罗,你不好好在你的昆玉雪山待着,跑我这儿干嘛?”“原来是为这个来的,我要干什么用得着跟你交代?”夏惊月讽刺地哼了一声,“还是,你们昆玉山也想要?”“为了防止你残害人族,破坏平衡。”迦楼罗面色一僵,冷硬道。“平衡?你们所谓的平衡就是人族可以肆意残害妖族魔族而我们却不能反抗?”夏惊月陡然阴了脸。“迦楼罗,你觉不觉得你们这幅维护人族的做派就像是人族的走狗一样?人族那么恶心,就这么值得你们维护?”
“别忘了曾经你也是人族!”迦楼罗不禁怒道。
“你都说了那是曾经。我现在是魔,自然按照魔族的做派来行事。”夏惊月直直地盯了迦楼罗一会儿,转开目光道,“回你的雪山去吧,我这儿不招待客人。”
夏惊月说完便错过身往洞府里面走去。
迦楼罗抬手便要抓住夏惊月的肩膀:“你等等,我还没……”
夏惊月回手一挡,转身一掌打了出去,迦楼罗躲闪不及,生生被击退了出去。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不想听。”夏惊月收回手,“我是魔族,你昄依佛道,我们本来就势不两立,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想要阻止我,但是我告诉你,不可能!”
迦楼罗意识到自己讲不通道理,索性直说:“人族并非都十恶不赦。不管你要干什么,我不会让你得逞。”
洞府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摆明了不想理他,迦楼罗自讨没趣,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那臭鸟有完没完,怎么每次都能堵到我们。”墨团子抱怨了一句。
“对啊,为什么呢?”夏惊月眯了眯眼。
“话说,鲛人族要无启心真有用?”墨团子问道。
“当然没用。”夏惊月淡淡道。
“那你去干嘛?出事儿怎么办?”墨团子瞪着眼气愤道。
“放心,不会有事儿的。”夏惊月摸了摸墨团子的头,不在说话了。
墨团子一脸气愤,扭过头去不理夏惊月了。
无启之国在长股东,为人无启。 ——《山海经》
无启国人不分男女,不育子孙,不需食水而长寿,死后其心不腐,一百二十年后可复活,无启人复活的关键,就是无启心。
自雒棠往北,途径长股国而后往东行,便是无启国。
夏惊月扯了扯自己的面纱,轻巧地避开几个无启人,低头继续往密陀林中央赶去。‘这一路都过分容易了,’夏惊月心想,‘无启人对危险的察觉能力连普通人都不如,他们是怎么把无启心守了这么多年的?’藤蔓下的祭台已经完全露了出来,夏惊月蹲下身,手中化出一把利刃,对准祭台中央刺了下去。一道金光打了过来,将夏惊月手中的利刃打飞了出去,夏惊月面色不变,缓缓起身看向来人:“迦楼罗,你是不是非要拦着我?”“对。”迦楼罗气息有些不稳,是匆忙赶来这里的缘故。夏惊月仇恨地看着他,将那把利刃召了回来,冷淡的眸子变得血红:“那你就去死吧!”话音未落,夏惊月便向迦楼罗冲了过去,手中的利刃弥漫着黑气,直直地向迦楼罗的脖颈刺了过去。迦楼罗心中一惊,匆忙抬手格挡,两人的灵流相撞,震得周围的古树哗啦作响。祭台上蔓延出一道道裂纹,迦楼罗咬牙道:“无论你怎么做都不可能救回明决和尚了,起死回生不过是妄想而已!”“所以我就该认命?”夏惊月怒道,“你们这些神佛是不是辨不清是非黑白?明决救了一城的人,那一城的人却把他推了出去。魂飞魄散就该是他的命吗?!我为什么不能救他?!”
迦楼罗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抿了抿嘴道:“你这样会害死更多的人的!”“对,”夏惊月退后一步,又紧接着攻了过去,“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在你们眼中,魔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索性我就当个恶魔。”“我不会让你取走无启心的。”迦楼罗发力震开了夏惊月的刀刃,“你已经错的够多了。”“好啊,那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夏惊月没有再攻击,冷冷问道。迦楼罗心虚地避开了眼,“你是大魔,行踪当然容易掌握。”夏惊月怒气难当,一道灵流化为利刃使了十二分力打出去,“你当我是傻子吗?!”迦楼罗躲避不及,肩膀处生生挨了一下,血喷洒出来染红了地面。迦楼罗捂住伤口,沉默地望着她。夏惊月愣了愣,直觉有哪里不对,但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地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颤动。与此同时,夏惊月仿佛重伤一样,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然后灵力断绝的无力感传遍了全身。迦楼罗的面色一变,心道不好,没想到无启心会惊动的这样快。他正想带着夏惊月一起离开,巨大的压力当头压下,逼得他站都站不起来。夏惊月那边也很不好,无启心是圣物,对魔的伤害更大。压力越来越重,似乎连生机都开始流逝,夏惊月脸色越来越白,意识也开始模糊了。就在夏惊月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压力陡然消失,金色的佛光笼罩了这座祭台,夏惊月下意识地看向来源,隐约看见从佛光中踱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已经化为原形的迦楼罗凑了上去,鸟背上还有一道已经愈合多年仍然清晰可见的疤痕。夏惊月在那一刻明白了些什么,荒唐感和愤怒还没来得及清晰地浮现出来,她就已经陷入意识的泥沼。
文字来源:询鸥
图片来源:浮尘喧(原创)
文本校对:辛夷
网络编辑: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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