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打架成性的风波恶,其实很讲原则
风波恶是金庸长篇武侠小说《天龙八部》中的人物,姑苏慕容复手下四大家将之一。他的特点是特别喜欢与人比武;但考虑到”比武“的话,跟外国人决斗似的,往往要约定时间、安排见证、划下道道之类,比较复杂;而风波恶与人动手,却没这么复杂,基本上是碰到就打、想打就打、打过就算,就如同吃饭喝茶似的,所以实际上用“打架”一词比较合适。
风波恶是个打架达人。
如果按我们平常把一个人嗜好一样东西说成“视若生命”,那也许就可以说,打架是风波恶的生命,或者说,打架是风波恶生命的重要构成。
一是他把打架当生活方式。有句话说,“江湖人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说明江湖险恶,江湖人打打杀杀实在也是没办法,谁喜欢平白无故跟人动手呢?有打斗就有胜负,有胜负就有恩怨,有恩怨就生出新的打斗——所谓“怨怨相报何时了”啊!
但在风波恶那里,能与人动手,那就不必动口;“话不多说,先打一架”,几乎已经成了他与人的招呼方式、交流方式,也成了他的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日常休闲娱乐活动。他在打架中,对打架过程的享受,超过了对结果的关心。
这就像人们下棋、喝酒似的,有人比的是棋力、酒量,有人重的是棋趣、酒风,哪一种更高明,很难说;但后一种更自在,应该没争议。
以苏东坡为例。他是位文艺天才,不过论到下棋就是外行了,他自称“素不解棋”的。不过他儿子苏过会下,而他经常在旁看他儿子与客人下棋,就当是他与客人下了。他写有《观棋》一诗,里面写道:胜固欣然,败亦可喜。优哉游哉,聊复尔耳。言下之意,无论胜负都是开心的。
再说喝酒。苏东坡酒量也不行,他说“予饮酒终日,不过五合,天下之不能饮,无在予下者,然喜人饮酒,见客举杯徐引,则余胸中为之浩浩焉,落落焉,酣适之味,乃过于客,闲居未尝一日无客,客至则未尝不置酒,天下之好饮,亦无在予上者。”
酒量不行,但我享受那种喝酒的状态啊!正如风波恶打架时喜欢喊“过瘾,过瘾”,要的就是这一种状态。
风波恶与苏轼可谓同道啊!
二是他不挑打架对象。从战力上来讲,风波恶恐怕也不过三流,但他就是敢挑战乔峰;论比武决胜,那他们等级差别太大了,取他性命那也不过数招之间的事,但是风波恶并不会把过不了几招就输放在心里,他享受与顶尖高手打架的味道。
如果与高手打架更多让人看到他的勇气的话,那与弱者打架刚更能见出他的风格;如果对手弱到根本不能打,怎么办?架还是要打的,既然动不了手,那就比谁更能“不动手”。
经典案例是,一回他与一个挑粪的乡下人在一座独木桥上争道,都要对方先退回去,他们争持不下,耗了好几个时辰。他们就比谁更能耗下去。那乡下人不过是普通农人,风波恶“只消伸出一个小指头,便将这乡下人连着粪担,一起推入了河中,可是他却全然不使武功”。后来乡下人气急之下拿大粪泼了风波恶的嘴,风波恶居然也没有动手,只在那乡下人踏了个空要落入河中之时,他伸手抓住乡人衣领,右臂平举,这么左边托一担粪,右边抓一个人,哈哈大笑,身子一纵,轻轻落到对岸,将乡下人和粪担都放在地下,展开轻功,隐入桑林之中而去。
目击证人乔峰对此的评价是:
“这黑衣汉子口中被泼大粪,若要杀那乡下人,只不过举手之劳。就算不肯随便杀人,那么打他几拳,也是理所当然,可是他毫不恃技逞强。……像这样的人,算不算得是好朋友、好汉子?”
一句话:风波恶爱打架,但他是讲究游戏规则的。这也反映在他对待“工作”的态度上。
作为姑苏慕容氏属下的玄霜庄庄主,风波恶与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等三人对慕容复忠心耿耿,一心辅佐他兴复大燕。但当慕容复竟然企图以成为段延庆的义子的方式“曲线救燕”时,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因为游戏规则变了。
他们辅佐慕容氏复国,那是要用光明磊落的办法,对他们来说是义举,如果为了复国结交些什么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类的还勉强可以接受的话,灭失慕容氏的尊严去服侍大理段氏,尽管还是为了兴复大燕,这种无耻下流的手段他们是坚决不能接受的,这不是把慕容氏和家将们一并贬到了段氏奴仆的地位吗?这在他们看来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这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在慕容复杀了包不同后变成彻底决裂。风波恶抱着包不同的尸体,与邓百川、公冶乾一起离开了慕容复。
输赢可以看淡,规则不容改变。这就风波恶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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