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父
文/李明海
今日清明，细雨纷纷，鲜花娇艳欲滴，在细雨中流泪。
父西游之时，家境廖寒，忧一家后生，死未瞑目。
吾尚无糊口养家之力，亦未娶妻生子，此乃家父临终之遗憾。今儿已娶妻有子，母能享儿孙绕膝之乐，吾乃心安，愿父地下安息。
父患有肺痨，加之贫寒，亲邻疏远。常叹于心：“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此象儿铭记于心，立于誓，行于果。现如今虽未能富，但也能生计。若父尚在，肺痨犹存，也能凭微薄之力为父医病；即使结果如今日，孩儿也能心慰。可是……
父心慈人善，每集市归来，必带糖果与四孩儿；孩提时，一辆洋车（自行车）满载妻儿到邻村看电影、看戏；拿了铲子、罐头瓶、手电筒抓知了，多么幸福的时刻。乡邻有难，举手之劳，从不缺口镊子，众人夸赞，今尚记忆犹新。而如今，父亲只能听儿诉说。
记忆中，父为一强者，事事不愿落于人后。父为家倾尽全力，家中院落错落有致，花草树木分布相间。父在时，家虽不富，尚属中游。父在时，母常告诫与你谨防体力透支，但父只是言听，从未计从。父亡后，母亲依旧怨之：“肺痨乃积劳成疾。”
父病魔缠身，身体力行大不如前，家境富足一落千丈。父初染病，尚努力挣钱，每见到哮喘、咯血，孩儿疼在心上，憾不能为父救治，深感痛心疾首。
曾记得，父生前一党员，为村、为乡人人称赞。后推为“村书记”，发誓造福乡邻。养花、种草、植树倾其所能增加村民收入；挖沟渠、灌农田，不靠天地。那时你深信“人定能胜天”，可事与愿违，未等父展宏图之志，身生痨疾，让贤于能人。
曾记得，吾与兄载你就医，先生告知：“肺痨重首，割其肺。”儿听后只能默默泪流，家无一分文，怎医父病？痛之、恨之，实属儿无能，望父宽恕。今多为父烧些纸钱，请父收纳。
曾记得，吾师范求学之时，家亦是无一分文。二妹辍学而我留之，仅大妹钩、织花布、地毯每月得一二百元，母留之三分之一有余与我，另存放于心，作为生计之用。二妹知“孔融让梨”之礼；大妹有“独手撑天”之志；大哥疾残，行迹于心；皆为家劳，皆为我忙。“乌鸦知反哺”、“羔羊知跪乳”，孩儿终不能忘，盼父在地下安息。
曾记得，父病重之际，多次告母，双儿无妻，定要努力。母患于心，夜不能寐，精神抑郁；大哥四处求说，为弟谋妻。孩儿在父驾鹤后谋一学校，后结识今日发妻，成婚生子。儿媳虽貌不扬，但知书达理，为贤妻、为良母，村邻称颂。
如今，父不必担心我母，四孩儿虽不为能人，但供母享天伦之乐尚可。儿媳疼爱婆母有加，冬寒问之暖，夏暑问之凉；无衣添服装，无面送细粮；无病告预防，有病早医伤。岳父常教导吾妻：大伯哥腿残志坚，多加照顾；婆母年岁已长，为夫生养之人，勿忘眷顾。贤媳遵照父命，且行且小心。儿深表感谢，也望父地下安息。
父葬之日，微棺薄木，清酒淡菜，皆为娘亲所赐。父为体面之人，如此这般，令孩儿心生愧疚，深感重罪在身。父怎耐儿如此不孝？望父地下宽宥。若有重来日定当重棺厚葬，浓酒硬菜招待乡邻，
儿媳虽不常来为父祭拜，是必有因，其母亦丧，父数年也亡。每逢清明、七月之中定为父备好金银元宝，时常润湿眼眶。汝之孙每逢祭日必于坟前叩首，常“爷爷、爷爷”哭喊，若父能听到，必将欢喜；若父看了汝孙模样，必喜极而狂，含笑九泉。
曾想为父立碑以告慰在天之灵，可母今神清气爽、体质超前，不敢妄煞母命。改革春风刚到，父就驾鹤西游，现村貌如城市，有福未享。道路柏油、楼台瓦舍、集体供暖、燃气做饭、球场热闹、草味花香飘荡，儿已拍照留于坟前，盼吾父睁眼相看。
若父犹在，儿定全力孝于床前，伺候终老。“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现儿、孙跪拜于坟前，一跪谢父在天之灵保儿佑孙，二报答父育养之恩，三告慰父安息瞑目，不要常挂于心，儿女皆安好。
纷落的细雨不能代表儿女的泪，现焚香一炷，以表虔诚；供品留存，伏惟尚飨。叩拜，愿父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