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顺轩轩源解结,纪念园兴隆识我
飞龙大观园的第二届轩源年聚,在欢乐午餐后便结束了,回来的路上,巧如说:“时间过得真是快!好像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小珠几人也有同感。
第二天上午,小珠刚开工不久,阿勇就来了。小珠知道他是为昨天他参加不了的年聚过来一问情况的。
阿勇接过小珠刚沏好的茶,未及小珠发问,便说:“昨天晚上我打电话问海燕姐,你们日间年聚的情况。她说了一下,唉!可惜我有事走不开身!错过了这个机会!”
小珠笑:“你有兴趣可看看我们拍的录像。”
阿勇忙不迭地点头应好,小珠将电脑打开,调出视频,播放给阿勇看,便自行忙事。
看罢这些视频,阿勇更是叹惜错过。这时兴隆也到了减肥馆,阿勇再三问及年聚上轩源和一众师兄弟的趣闻拳事,兴隆少有的绘声绘色地回述,阿勇的求知欲好奇心被撩发得在眉眼上也披挂出来了,兴隆见状,说:“这样吧,我这个周日要回南城看看我妈,我们约约师父,到时将你也带上,你们和师父聊聊,我去看过我妈了,回头再找你们,下午一起回来,阿勇,你那天可有空?”
阿勇想都不用想应声道:“有空!有空!好啊!好啊!”
小珠便约轩源,轩源爽快应承,小珠并提前一晚先行回南城,陪陪父母孩子,第二天一早,来到约茶的丰顺轩。
茶厅的服务人员还没上班,茶厅里灯光也很暗。小珠慢慢走进去,仔细辨认周遭,忽然轩源的声音传来:“小珠!”
小珠应声,但四顾昏暗望不清,顺着声音,模糊可辨在微亮晨光中有向她挥手的身影。小珠走过去。
“师父!您这么早就到了!这里灯还没亮齐呢!”小珠拉开櫈子坐下来。
“习惯了,平时都早起的。没关系,服务员还没上班,我们就聊聊天。”轩源说着,斟上热茶,几缕茗烟腾然袅袅,融入花窗透进的晨曦里。
小珠将阿勇最近的情况介绍了一下,轩源听着,感叹了好几次,想不到阿勇这样的性情,能放下多年的自家拳的心态走近太极拳。也看到兴隆这段时间进步很大,从以前的一些局限走了出来:“兴隆能走出来,这才是我最开心的啊!”
此时茶厅已灯光大亮,客来如云,厅外鸟声叽喳,两人竟顾不上点餐,待话稍停,才将点餐纸交给服务员。
很快小珠电话响起,是兴隆的来电,让她出来接阿勇、海燕,兴隆先去养老院看望母亲。
小珠来到路边稍候,兴隆的车靠停,阿勇一下车便向小珠伸出他的招牌挥手:“小珠!昨晚我将来南城的事告诉海燕姐,邀她也过来!”
海燕也下得车来,步履轻快地向小珠走来,笑着说:“我陪阿勇,他人大胆小!”
三人说着笑着,往茶厅里去。
阿勇远远望见轩源,笑容满面,急步向前,“唰”地坐下在轩源身边,也不客套,便像竹筒倒豆似的把自己最近的感受,说了一遍。
“师父!我学拳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拳像太极拳这样让我痴迷让我纠结的!”
“因为我已经见到了分界线,我觉得我只要跨过去,我就在那一边。可是走近一看,这分界线很宽很宽的,跨不过去啊!”
“刚开始学太极拳,我没有什么心思的,只是希望打拳让我的身体变好。而且太极拳慢悠悠的,我从来不觉得它和技击有什么关系,养养生嘛。”
“可是当身体变好了,见到兴隆和师父您之后,我就贪心了,想求技击上面的东西了,反而练得我腰酸背痛!看了一下自己,竟然好像绕了一个圈,还是在原地,甚至比开始练的时候还差!”
“兴隆他们很耐心,也说的很细了,我也听明白了,记住了,我给了很多精力和时间去磨这个太极拳,可是就是做不出来!那种打击真的很大很大!”
“小珠和我聊过多次,她也帮我走出来很多,但是我过了这么段时间,我还是没有找到感觉,有时失望了不练了,哈!这个太极拳呢,这时又会给一点感觉我,我又去追,一追又没有了!”
轩源哈哈笑着说:“是的,是这样的!你练了这么多年的自家拳,形成了比较成熟的观念和习惯,有些根源性的东西,若不了解的话,学习过程中是有很多纠结和痛苦的,这不奇怪,我也经历过!这种痛苦,比没有学过拳的人都厉害!也不被很多人理解,因为他们没有试过那种自己和自己较劲的感受,没有试过要剥下自己的'成功经验’,如新生儿那样无依无靠地重新进入这个领域的惶恐与无知的感觉!”
阿勇大呼:“是的!就是这个感觉啊!师父!”
小珠说:“我刚才和师父讲,勇哥你对传统武术也浸了多年,外练筋骨皮,手眼身步法,力点速度和杠杆支点,你都研究多年了。如果以武术功能说,我们很多人都不及你。但为什么你还要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玩这太极拳呢?”
“在武术的层面上,你已经摸到一个发展的玻璃天花板,再研究下去,人的年龄在增加,体能体力必然走下坡的,事实上,勇哥你的身体也出现一些健康问题了。但你发现太极拳有意想不到的功能,是一个宽广的,可以继续发展的领域,以勇哥的武术触角,知道太极拳轻松虚这个方向是解决之道,但怎么得到?”
“你很用心去听去想师父所讲的原理和方法,很希望自己能做到,但就是转不进去!是什么让你在这个点上前不得后不得?就是长期以来习惯了的方式方法和观念,与零状态相悖。你知道要静下来,不主动,听得真为前提,也尝试这样去做。如果你能做到,对零状态有了理解和感受,就会从武术这个层面突破出来,在武道的层面继续奔跑。”
阿勇即大呼:“是的!小珠你说到我心里去了!现在有道坎,我知道这道坎就在这,就看我跨不跨过去!跨过去了,我就在这边得到答案!”
轩源笑道:“这里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到纪念公园里,把这些阿勇纠结的问题说一说吧。海燕,你上次过来医院复查,未有结果就先回金都了,听小珠说你恢复的情况不错,我也替你高兴!你走出来太不容易了!”
海燕这时才有插话的机会:“师父,多谢您的关心!医生对我的康复情况很满意,上次结果还没出来,医生就让我先回去,也是因为看到康复情况比较乐观!”
轩源道:“要坚持打拳!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家人。这两次见到你的面色也好很多了,刚见你那时,面色很差。”
海燕:“师父,那时我刚过大难,走路都没劲!刚开始学拳是暗自咬牙坚持的!我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尽快康复,让自己安心,家人朋友放心,半个多月前刚学会整套拳,每天坚持打,家人已看到我的气色变化,我也觉得身体好些了,气也没有那么紧那么促了,我会好好坚持下去的!”
阿勇说:“像海燕姐这样学拳就最自在,简简单单,安安静静的,旁边看着也舒服。我就是打拳时静不了,一会儿想松,一会儿想轻,什么都觉得知道,什么都想一下子做到,反倒是一身紧,让小珠没少说我!”
说着笑着,四人步出丰顺轩,往练功场走去。敏和、诗婕、明昊、小志、珠妈已在场中热身闲聊,兴隆也赶过来了。
大家互相打了招呼,轩源与兴隆推推手:“兴隆,你的手现在松了很多,肯放下一些以前的东西了。”
兴隆喜,问轩源:“我推手的时候,可不可以这样想象:我的肢体如何动作,我不想,但在对方身后,有另一个'我’在,我的意在那个'我’上……”
轩源即时否定这个想法:“你说你这个'我’,究竟是'我’吗?'我’是谁?谁能说得清?”
“这个'我’,是既确定,又不确定的。因为当下是我,过一秒的我和这个我就不同了,你能确定是哪个吗?就连当下,也是不确定的!当下既在过去,又在未来。过去已过去,未来还未来,当下不断在变化的嘛。”
“所以不要想这里一个我,那里一个我,这还是分析判断分别心,其实何来有我?处处有我!哪里只有一个两个我?是充盈在身边无数的我,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也就无我了。不要强调我,只要有我就挨打。我,融入本体,那就是我不是我,明白就好了!”
“因为本体是无念的,人是有念的,人的这条心念线,是对本体、对'我’的认识,只是一个认识过程,不要强化这些标识。”
“不要将'我’与本体剥离出来,再说了,你也不可能剥离出来的,你说你能从家庭中剥离出来吗?能从你的圈子剥离出来吗?”
兴隆听着,若有所思。他最近沉浸在这个'我’之中,颇有心得,现在又临推翻,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