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小四 ︱ 谁爱 这不息的变幻
作者:窦小四
每一个愿望,都像是一场暴雨。
在难堪布满道路的时候,从天而降,在流过我之前,它清澈,在流过人间之后,却以开阔、沉重的姿态,卷着褐色的淤泥和腐烂的树叶,浑浊、呼啸而去。
许愿的灵魂,也很重。童年是一只风筝,总也能飞起来。可是,当母亲不再歌唱,父亲不再回来,疲惫和憔悴,日渐浓稠。
你的孩子,早已不再使用你给他起的名字,而河边被暴雨冲倒的大树,也绝口不提过去的事。我们的身份,在必要的亲近和无奈的疏离之后,早已不是什么大事。
空山寂寂,枯死的树木,依旧站立,而当一个人需要仰望的时候,高山上的枯树,也增加了高山的威仪。
花朵被草木覆盖,被草木覆盖的,还有因为欠债和杀人而躲到山里的逃亡者,“再不能见亲人!”那时,环顾四周,这空山寂寂,他必定,放出了哭声。
朝霞别样红,只把新雨作酒饮。马尔克斯说:“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
很多时候,集市和街道,高楼和车流,以及虚拟的人际关系,让我们总是回头,回头再寻觅,寻寻觅觅那一盏消逝的煤油灯,和阳坡地里那一大片葱茏的麦苗儿青青。才唏嘘惊叹,原来我们的来路,和去处,以及我们内心里的安宁和血液里流淌的德行,都在那儿。
生是一个圆,我们的命运和身世,都只在无数条等长的半径上腾挪起伏,能够死而复活的,就只有记忆,以及那在心里重建过无数次的,乌托邦一样的童年、河流、故乡,以及父母亲青春的容颜。
寂寥和孤立,与生俱来。
“玉净花明”,冯梦龙在《笑史》里这样形容女子。“抱魂而弃身”,我这样形容我。我也是一个女子啊,“玉净花明”和“抱魂弃身”,难道,就是此生,我的两枚印章吗?
生命脆弱如瓷,却也洁白如瓷,幼稚而愚蠢的我,却慷慨如同帝王,只把青春抛撒如金。
人间很旧,众生皆老,每一次抬头仰望,亦或俯首低眉,我的泪水,总也是孩童的洁净,那天空中掠翅飞过的大雁,和世人脚下,那永恒谦逊的泥土,借着清晨温润的风雨的抚摸,将我,再深爱一遍。
七百年后,一只小鸟停在树枝上,天地之间,空无一物,全作了留白。那些曾经艳丽的刺眼的桃花,和那无数阵从悬崖上坠落的风,最后,都化作了谁的肉身?
时间如斧,米糠和小虫,鸟雀和子宫,谁也没有盟友。
雨水和长虹,都应该对时间和河流,怀有歉意;太阳和花朵,可以是信仰,也可以如同陌生。你得到了好多珍宝,你却再也无法用一粒新熟的麦子来报答你的母亲。于是,你的目光开始默默,这默默,是你与母亲彼此互换着身份,从早到晚,在生死间穿行。
一只水杯碎了,又一只水杯碎了的时候,我们的生命的灯火,一点点暗淡下来,我们也曾追问,我们这匆忙而有序的一生,曾经和谁捆绑,却又因何而被迫分离?
长风如烟,长风也如水,涌向我。羊群洁白如云朵,从天空直滑下来,轰隆隆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
我的影子在滴水,我的姓氏在向我讲述,我也曾遇到女子,她也曾像一朵油菜花一样金黄的爱我,也照耀我,并使我刚刚哭泣的面容,开始微笑。
水是重的,灵魂也是。山,从不悲伤,河流,也从不打断一只鸟的哀鸣,我们都渴望大地上有树,树上有叶子,就如同我们渴望人间有我们,我们有父母,而我们的父母,能长生不老。
若论起生死,红河岸边的哈尼人,和清水河两岸的汉人,也无有分别。
失眠者有很多只耳朵,就像得意者常常有很多张脸谱,盗梦者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打开灯。而最终,当死亡来临,一切曾经的喧闹和炽热,全部都回到了身体。
海水止住了喧嚣,风停止了流动,疼痛和叹息,与呼吸,一同停止。只剩明月高悬空中,溪流隐退山谷。
谁爱,这不息的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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