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荫文苑 / 宋明华：渴望读书的日子
渴望读书的日子
宋明华
在我年幼的时候，虽然识不了几个字，却喜欢看书，并对书中的英雄敬仰不已，不是缠着大人给我讲解书中故事，就是仔细揣摩书中插图。怎奈即便是厚厚的一本书，却也没几幅插图，自然无法满足强烈的好奇心。好在那时还有连环画，其连续不断的图画故事，刚好合乎我的胃口。像《三国演义》《西游记》这样的连环画，动辄几十集，在我们乡下，想凑齐一整套，委实很难。有时候看了前面几集，却偏偏迟迟无法借到后面几集，心里时刻惦记着书中人物的最终命运，却无法获知结果，这种感觉，真的叫人寝食难安。母亲和四姨看我爱书，在他人家里看到小人书，都会借回家来给我看。
有书品读的日子不是很多。所以，每有新书，与我而言都极其珍贵。就如同好容易获得了盼望已久的美食，舍不得一下子就吃完，得细水长流慢慢品尝。无数次，终于获得了心仪已久的书籍，我按捺住内心的渴求，一直等到晚上，夜深人静时，方翻开书籍，在文字图画里，窥探外面的世界，别样的人生。
大人们说，城里有新华书店，满满一屋书，你日夜五更不停地看，一辈子也看不完呀……世上居然有如此美好的地方，这地方让我日思夜想。终于有一天，母亲带我进城了。母亲把板车的上端，空了一点位置，铺上一件旧衣服，抱我上去躺着。伴着“吱吱嘎嘎”的车轮声，不知不觉我酣然入睡。醒来后，却已经到了书店门口。玲琅满目的图书让我晕眩。母亲说，你最多只能买五本书，这让我很是为难，我恨不得将书一抱一抱地抱进板车，将板车堆得满满当当，然后再回家慢慢品读，从此再也不用天天馋书，四处借书，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买了五本书后，母亲看我还赖在书店不愿意离开，赶紧拉我出去，笑着说，“不能再买了，再买就没钱买米，只有捆着肚子过日子了！”
母亲总在忙碌，不可能经常带我进城，也没有太多的余钱供我买书，我却依然向往着不远处那个有书店的小城。无数次徘徊在通往小城的路边，我知道，在路的尽头，就会有书店，有我向往的美好。可是，母亲的话犹在耳边，“一个人别乱跑，外面有坏人！”这让我一直不敢一个人独自上路。终于在一个午后，我还是勇敢地走上了去书店之路。这一次，我发现了比书店更好的地方--书摊。书店的书虽多，却被隔在玻璃柜台，不能随意拿在手上翻阅。而在书摊这里，只要花上一两分钱，就可以随意翻阅自己喜欢的连环画。坐在低矮的凳子上，我的思绪遨游在书籍里，和书中人一起欢喜悲戚。一直到摊主提醒“收摊了！”我才发觉，天已经黑了。走在黑漆漆的路上，稍不留神，就走上了路边的坟茔上，害怕恐惧如洪水一般向我袭来。我想着书中的英雄，告诉自己一定要勇敢坚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这时候，我多么渴望，那个有灯光有母亲有妹妹的小小的家。远远传来母亲的呼喊，我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那一年，我只有八岁，刚上完小学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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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宋明华，湖北孝昌人，湖北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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