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趣说:命运多舛清宫档案的抢救之路

1922年的一天,北平的一处书市上来了一位中年人,他从天津赶来北平办事,抽空到书市上看看。

当他走到一个书摊前,看到书摊上摆了一些旧档案时,他急忙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急忙对书摊主人说“这些旧档案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这个人就是民国时期著名的学者罗振玉,那年他五十六岁。罗振玉学问渊博,酷爱金石文字,平时有空就逛逛书市,除了买一些古籍善本,有时还能淘到一些有价值的文物。

这一天他看到一个书摊上摆放了一摞摞旧档案,近前细看不禁喜出望外,如获至宝,连忙问摊主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摊主说是他收废品收来的,还有很多。罗振玉连忙说那你带我去看看,我全要了。

于是摊主带着他来到了后院一个小破房,打开房门里面存放的却是很多麻袋。有的麻袋口已经打开,散落到地面的这些纸片,缺边少角,霉迹斑斑。摊主说您刚才看到的那两样东西都是从这些废纸堆里捡出来的。

罗振玉一口气把仓库里的旧档案全买了,他又向摊主打听这些宝贝的来历。摊主提到了一个人,说这个人有更多这样的旧档案,那个人就是同懋增南纸文具店老板。

于是,罗振玉马不停蹄的找到同懋增南纸文具店,得知同懋增南纸文具店已将档案卖了一千多麻袋。此时的罗振玉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其余的旧档案都找回来。

同懋增南纸文具店老板知道罗振玉是考古大家,罗振玉相中的东西必然极为珍贵,于是坐地起价,张口就开出了高价。罗振玉心急如焚,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罗振玉为了买下这些旧档案,几乎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最终他举债两万大洋买下了八千麻袋的旧档案,他出的价格比原价高出好几倍。

八千麻袋旧档案花了两万块大洋,这在外人看来,罗振玉简直是疯了。只有罗振玉知道这些旧档案全部是清宫内阁大库里珍藏的重要档案。他们是研究清代历史的第一手资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的国宝。更何况早在十多年前,罗振玉就曾救过这些国宝。

1898年的一天,紫禁城里突然开始大兴土木。原来有两百余年历史的内阁大库年久失修,已经成了危房。皇帝下旨对进行整体修缮,不过修缮工程刚刚开工,就被迫停止。八国联军攻入了北京城,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逃往西安,修缮的事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满清政府内忧外患接踵而至,修缮房间这等事也就顾不上了。这一停就到了十年后的1908年的冬天,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先后病逝,新皇帝溥仪登基。

当时溥仪还不到三岁,国家大事都由溥仪的父亲载沣代为管理。载沣以摄政王监国理政,这摄政应当办个仪式来昭告天下。大臣们说起内阁大库中存有清初摄政王多尔衮的典礼旧档。

于是载沣就派了一帮大臣去内阁大库搜寻这些档案。可是内阁大库年久失修,雨水渗漏,很多档案都已经霉烂。二百多年的档案都堆在这里,看着像是小山一样,想从中找出几份档案,那难度可是不小。大臣们累得头晕眼花,该找的档案还不知道在哪里放着,垂头丧气的大臣们回复载沣时,提出修缮大库,顺便建议焚毁部分档案,以减轻库存量。

被国事缠的焦头烂额的载沣,既没时间,也没精力顾及这些档案的整理,随口就准了。

罗振玉知道这些档案的价值,听说档案要焚毁,他心急如焚,必须马上拯救这些档案。这时罗振玉想到一个人,他就是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张之洞。

罗振玉上书张之洞,建议张之洞上奏摄政王把这些档案全部交由学部管理。张之洞也是饱学之士,他当然知道这些档案的价值,他将罗振玉的话转奏给了载沣。

别人的建议载沣可以不理,张之洞可是很有威望的大臣,载沣自然也就取消了之前焚毁档案的成命。档案是暂时保住了,不过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内阁大库要修缮,势必要转移部分档案,要选择地方存放。可是档案数量太多,哪里能放得下呢?又该如何装运呢?起初有人提出用木箱,初步测算得用上五六千个。这笔开销很大,让财力拮据的清政府实难负担。接着有人提出用旧麻袋,这个建议省事省钱,大家都表示同意。几经周折,这些档案被移到了国子监。

当时清政府内外交困,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管这些清宫旧档。辛亥革命后,清政府被推翻,罗振玉携带家眷流亡日本,而他竭尽全力保护的档案在国子监存放了几年之后又被送回了紫禁城。

1912年,当时的国立历史博物馆筹备处在国子监挂牌,这些内阁档案就存放在国子监。由于国子监位置偏僻,房舍狭小。1917年,民国政府的教育部决定将国立历史博物馆迁往紫禁城午门,存放在国子监的档案也随之搬了过去。由于数量太多,午门房舍容纳不下,一部分只好存放在了端门。

1918年,民国政府教育部开始整理这批清宫旧档。据记载,整个整理现场混乱不堪,数十人乱哄哄的挤一堆,用小木棍拨拉着摊了一地的各式档案,从中挑出完整的放在一起,剩下的则任其堆放在门洞里。可怜这些珍贵史料,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因此受潮发霉,变得破败不堪。

一九二一年前后,民国政府财政紧张,已有几年支不出薪水的教育部打算卖一批档案支付公务员的工资。第一批卖掉的是包括明朝永乐至万历年间的档案,共计十几万斤,被人以三千块银元全部买下。

第二批卖掉的是包括明朝崇祯年间和清朝顺治至宣统年间的档案。为同懋增南纸文具店老板以四千零五十块银元购得。这批档案也就是罗振玉后来高价买下来的八千麻袋旧档。

罗振玉抢救下来的这些档案,记录了大量详实的清宫史料和宫廷内幕,是我们今日研究清代历史的极其珍贵的史料,当年罗振玉抢救下来的内阁大库档案很多收藏在中国的旅顺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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