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水拍》(五) f“人家晓得,又不是甫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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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明明70年代写生作品《家乡的红土地》

《金沙水拍》(五) f
文/侯明明
“你妈妈是我的老师,在中都小学教过我。”
闻声从卧室出来的姚贤图见到来人,惊异道,“你是......”
“我是胡川,中都人,过去是你的学生,姚老师,你记得我不?”
“哦,想起了,想起来了。”姚贤图一口回答,上前一边给来人倒茶,一边笑着说,“我晓得,胡娃子,胡川,你在学校捣蛋得很,出了名,窗台上都有你的脚板印。打架不说,上课还摸出弹弓打窗外的麻雀。每个星期,你都要站几次办公室。站办公室还不规矩,还唱啥子'胖娃儿胖嘟嘟,骑马下成都......”
胡川微笑,小声跟着念道,“成都又好耍,胖娃儿骑白马…… ”
“就是呀,你小时调皮得很!长大打架厉害,厉害。”姚贤图乐呵呵说着,上前随手把大门关上,走在灯光下,扬起头对胡川一阵端详,自言自语, “参了军,受约束,怕好点了。人呢,现在浓眉大眼,长得壮实,有精神了。”见来者傻笑,她关切道,“离开中都,一晃就这么多年,你都应该有20几岁了,现在在哪里上班,安家了没得?”
“当了五、六年兵,在部队入了党,提了干,混了个排长。才从部队转业不久,分在供销社。婚是前几年就结了,老婆姓金,大家都喊她金二姑,也是中都人,在屏山糖果厂上班。有个女儿,叫胡丽,都4岁多了。”
“变化快啊,娃儿都这么大了。”姚贤图感叹,接过话,乐哈哈说,“小胡,你的脾气还是没咋个改,有点儿爱打抱不平哦?刚才大十字的辩论,我们都看见了,人家侯平发还夸你,说你脾气直,功夫好,讲义气。”
“义不义气,这就不要提了,我是炮筒子,看不惯,哪些人的横行霸道。上前救革命同志,应该。再说,道路不平傍人闯。”胡川谦虚的话说一番,不好意思摆摆手,看看傍边笑容满面的夫妻俩,于是提出要求,“姚老师,现在那些人正在到处抓我,街上已经戒严了。我想在老师屋头躲一下,行不行?”
“咋个不行?老师也学学阿庆嫂,救救胡司令!”姚贤图开着玩笑应承,笑脸瞬间严肃起来,“不过,你不是躲藏在水缸,就躲在我家楼上,不要有响动!”
“对头,躲藏一个人没问题,不关事,不光事!”侯平发傍边跟着附和,眨着眼睛,沉吟道,“运动搞成这就样,人呀,已经疯狂了,疯狂了!这就像我们五一、二年剿匪、镇压反革命运动,定抓人、杀人指标,枪毙就机关枪一排排的突突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见胡川听得满脸疑惑,他忙住口不语。姚贤图板起脸搭讪,“晓得你这个政训班学员、武工队员要说,运动中逗硬,该杀的就杀,躲过风头的,以后抓回来的一般没有杀!”
侯平发听了连连点头,当机立断,手朝上一指,吩咐道,“小胡,定了,今晚你就住在我家阁楼上,楼上有床,好好休息。如果这屋头有动静,你就从后边楼窗上跳下去,不高,下面是巷子,顺着巷子下河坝,好跑。没有动静就好好儿呆一晚上,等明天解了严,设法混出城,到你中都老家避风头。那里接近大凉山,山高林密,人烟稀少,风头过了再回来,你晓得噻?”
“老家不能回去,我当兵的时候出来,乡亲们给我戴大红花,放鞭炮,敲锣打鼓欢送我。现在我这样灰溜溜回去,东躲西藏咋个要得?唉!不出事也出事了,我是个犟脾气,生性就不怕事。我这个逍遥派,干脆就参加红司组织,跟走资派和老保一起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明天我就上北京,找毛主席告状,说屏山到处乱抓人,参加文革运动的人,为什么要遭整?”
“何去何从,这是你小胡的事。目前形势非常复杂,但是你脑壳要灵醒,千万要小心。文革运动,反复很正常,风水轮流转。中国的政治,错综复杂。相信不相信,现在造反派受压,最多一个月要翻起来。”侯平发一番话说完,见大家不吱声,于是招呼胡川入座吃饭。
包谷粑、炒豌豆苗、豆渣汤,香喷喷。姚贤图看着胡川狼吞虎咽吃完饭,侯平发引他上楼藏身去了,便对侯明明耳边悄声嘱咐,“今晚上的事,千万说不得,说不得哟!如果有人追问,屋头有没有外人,你要一口咬定没得。”
“人家晓得,又不是甫志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