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强【小说】​民间怪谈（八）鬼煎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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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怪谈（七）鬼煎饼
文//谢强（北京延庆）
在经历了黑色七月的高考后，二零零零年八月底，我来到了北京市海淀区蓝靛厂附近，走进了决定我一生命运的大学――北京应用技术大学的大门。
大二的时候，我们搬到了海淀区四季青乡杏石口路附近的香山校区，那个地方叫巨山农场。
上过大学的同学们都知道，大一是最忙的，因为要上很多基础课。大二后，课程就少多了，每周上完三节专业课后就无所事事了。我的同学们纷纷开始了恋爱之旅，长得帅的在学校里谈恋爱，长得一般的去外校谈恋爱。我的相貌介于帅和不帅之间，再加上不会哄女生开心，连处了几个女朋友都以分手而告终。跟静静分手后，我有些心灰意冷，萌生了外出打工的想法……
我试着出去找工作，接连面试了几家公司后，终于在白石桥附近的“家乐福”超市谋得了一份工作，负责超市食品的理货工作。
我猜部门主管肯定是看中了我伟岸的身姿，觉得我一定身大力不亏，这才留下了我。不管怎么说，只要能上班挣钱，我就很知足了，再说一个月九百块钱的工资，在当时也算不错的收入了。不过有一个问题，超市主管给我排的是晚班，从下午两点要上到晚上十点，超市打烊后才能下班。那时，学校门口只有一趟347路公交车通往白石桥，末班车到晚上九点就停了。学校距离白石桥将近十公里，上班可以坐公交车过去，下班后就只能打车或走路回去，有点不太现实。所以，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每天骑车上下班。
大二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关闭了大门，而我的工作还要继续干下去，权衡再三，我决定跟我的一个室友去巨山农场村里租房。当时经济水平有限，所以两个人合租的话负担相对轻松些。
我住的地方在巨山农场村最里面，出村后需要步行两公里的小路才能走到347公交站。小路的两边种满了高大的杨树，而且没有安装路灯。白天走这条路还好，到了晚上两边黑压压一片，别提多吓人了。
有道是人傻胆子大，我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好在胆子不小，打开mp3，耳机一塞，骑上车，不管白天和黑夜，有种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感觉。如此一个月后，倒也相安无事。
二零零二年的八月二十三日，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传统的中元节。那天夜里，我从“家乐福”超市下夜班后，照例骑车往回走。过了四季青桥后，我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路边随处可见有人烧纸，远处飘来呛人的烟味，不时传来的哭声，让傻大胆的我也有些毛骨悚然。我不禁加快了速度，希望能早点到家。
经过二十分钟的飞奔，我终于骑到了巨山农场公交站。我出了辅路，往村子里骑去。
那天晚上，月亮躲进了云层里，满天的繁星也被云层挡得严严实实。天上一丝光亮也没有，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幕包裹住了。进村这条路一直未安路灯，两边黑压压一片，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一只不知名的生物埋伏在那里，伺机等待着猎物出现……
我没带手电，依稀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尽管戴着耳机，风吹过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像揪起我的耳朵一样，不住地往耳朵里灌，听得我头皮发麻。我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能像猎豹一样，跑起来飞一般，快点到家。
终于，快到村口了。我突然发现，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亮光。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冒出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等到了跟前一看，心顿时放下了，发出亮光的是一盏夜灯，挂在一个煎饼摊上。我认识摊煎饼的人，她叫何春梅，年长我三岁，四川成都人，随丈夫一起来北京打工。她丈夫白天去工地上班，她就推个煎饼车，在村口摆摊卖煎饼。
我和她租住在一个大院里，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和她相处得很好。有一次，她不知从哪淘换来一台二手586电脑，想让我帮忙重装一下系统。对于计算机专业的我来说，这简直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我毫不费力地帮她把电脑系统重新装好，又给她装上一些常用软件。何大姐很感激我，还掏出钱给我作为报酬。我拒绝了，对她说：都在一个院里住，这点小事不值一提，您给钱就见外了啊。自此以后，我和她就熟了，她电脑上有什么问题我都尽心尽力去帮她解决。而她也格外地照顾我，每次去她那买煎饼，她总会多放一个薄脆、多打一个鸡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收钱。何大姐说：等你毕业后，姐再收钱吧。弄得我很难为情。
何大姐性格很好，待人和气，脸上总带着笑容，笑起来很好看。遇到有人耍赖少给个块八毛钱的时候，她也从不斤斤计较。她总说，都是出来打工的，都挺不容易的，能照顾就照顾一下，少挣一点钱没关系。因此，何大姐在村里的人缘很好。
其实，何大姐心里很苦。她跟我说过，她和她的丈夫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两个人处了半年，没看过一场电影，没过过“情人节”，连手都没有拉过。只是象征性地吃过两顿饭，双方父母见面后就把亲事定下来了。结婚后，丈夫跟她商量，趁年轻去外面多挣点钱，等钱挣的差不多了再回家要孩子。何大姐同意了，两人一起来到了北京，开始了打工生涯。她的丈夫白天去工地干活，工地离这里不算太远，就在香山附近。下了班回来，除了喝酒就是喝酒，跟个焖茄子似的。夫妻俩有时一个月也说不了十句话……
何大姐白天一个人在家，干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因为我上的是晚班，所以白天闲在家里，看到何大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过去搭把手，帮帮忙。我和她边干活，边讲笑话给她听，常常把她逗得合不拢嘴。何大姐很开心，她不止一次地说，要是她的丈夫能像我一样高大帅气会说话体贴人就好了。
何大姐的话，我并没有往心里去，觉得她只是把我当作亲人一样对待。其实，我也喜欢她，何大姐长得美丽大方，性格温柔贤惠，会勤俭持家的过日子，而且烧得一手好菜，这不就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贤妻良母形象么？比起刁蛮任性的静静来，她不知强了多少倍！我真后悔没早认识她几年，不然，我和她的关系可能就不像现在这样简单了。
我看看表，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我有些纳闷，她平时都是在白天出来摆摊的，不知为何这么晚还未收摊。不过，这么晚了还能见到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我停到何大姐面前，摘下耳机，向她打了声招呼：春梅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收摊啊？
奇怪的是，见到我后，何大姐并没有像平时一样跟我热情地打招呼，而是向我笑了一下。可能她累了吧，我心里想。我对她说：春梅姐，我来一个煎饼。何大姐没吱声，低下头开始摊煎饼。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左顾右盼，突然，我发现她的脸受伤了，有血一样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我连忙掏出纸巾走了过去：春梅姐，你脸上怎么流血了？说完就要给她擦拭脸上的血迹。出人意料的是，何大姐用手挡住了我的纸巾，把头扭到了一边。她的手碰到我的手，我感觉她的手异常的冰冷。我说：春梅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呀？你是不是病了？要是病了的话，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何大姐冲我摆摆手，意思是不用了，然后低下头继续摊煎饼。何大姐今天有些反常，她怎么了？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何大姐已摊好了煎饼，把煎饼递给了我。
刚出锅的煎饼，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饥肠辘辘的我忍不住咬了两口，真香啊！我拿出钱递给她，她摇摇头没收。
何大姐看着我，眼睛里有什么在涌动着，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她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冲我挥挥手，意思是天太晚了，赶紧回去吧。
见她这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拿着煎饼，一步三回头地往家中走去。
到了家，室友不在，估计他又出去鬼混了吧。我把吃剩下的煎饼放在桌上，然后打了一盆洗脚水洗脚。洗着洗着，困意来袭，我把脚擦干净，然后躺在床上昏昏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何春梅大姐走到我的床边，两眼含泪地说：小文，姐姐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一惊，从梦中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已是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昨晚的梦就跟真的似的，何大姐的话犹在耳，久久在我的脑海中回旋。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室友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我躺在床上两眼发直的样子，对我说：胖子，听说了么，住在咱们院里的何春梅大姐昨天死了。
闻听此言，我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了：你说什么？何大姐怎么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室友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昨天下午，何大姐的一个妹妹从外地过来找她，在村口，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突然从村子里窜出来一辆小汽车，车速很快，冲着路边一个小男孩就撞了过去。何春梅大姐眼疾手快，跑过去一把推开了那个小男孩，小男孩得救了，她自己却被汽车给撞了！
后来呢？
后来听说肇事司机被抓住了，酒驾！急救车来了后，何大姐就不行了。听说在送往急救中心的路上，人就走了。
后来呢？
室友不耐烦地说：后来的事，你自己去她家看吧。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胡乱穿了两件衣服，脸也没顾上洗，就推门出去了。
何春梅大姐家里没人，房门紧锁。透过窗户往里看，在堂屋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两旁摆放着贡品，三炷香在香炉里缓缓燃烧着。我揉揉眼仔细一看，那张遗像就是何春梅大姐的照片。
想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我的眼睛一热，原来生死异路，阴阳两隔，竟如此迅速！
我站在门外，朝着摆放何大姐遗像的位置，虔诚地鞠了三躬。
回到屋中，我呆坐在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何大姐的音容笑貌不断地在脑海里闪现。挺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小文，姐姐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何大姐在梦中对我说的这句话，反复在脑海里回荡……
我正伤心难过，突然，我打了个冷战，好像明白了什么：既然何春梅大姐是昨天下午去世的，那么昨夜，在村口摊煎饼的那个“人”，她是谁？
（未完待续）
编审：赵志云
作
者
简
介
作者：谢强，笔名：司马文渊， 北京市延庆区人，大专学历，电脑工程师，自幼喜爱文学，语言风格幽默风趣，从事其他行业多年仍坚持写作，作品多见网络，曾在《延庆报》上发表过文章，现就职于土豆安网络技术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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