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拾贝】妈妈的味道
今年,春雨格外充盈。都到快清明节,雨还在一个劲下。
每年清明,我们兄弟姐妹都要一起驱车前往襄樊扫墓祭祖,寄托后辈对先辈的追思。今年因为情况有点特殊,六姊妹不能一同前往。大姐年逾古稀,觉得去一次就少一次了,仍坚持要去。于是我和大姐约定,清明节只要不是倾盆大雨,我们就按计划回枣阳市七方镇扫墓祭祖。
4日清晨,天仍然阴沉。刚过7点就接到大姐电话,说她们已开车出发。挂了电话立即下楼,刚出门,迎接我们的是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脑,且越来越大,仿佛是在考验我们。当汽车驶上高速公路时,雨才渐渐的小下来。从荆州到枣阳,三百多公里,伴着蒙蒙细雨,一路驰骋
近了,近了,到了,到了。或许是我们的孝心和诚意感动了上苍,当我们来到墓地时,天晴了,天空中竟现出了太阳,让人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祭祀的时间并不长,但大家都觉得仿佛完成了一件必须要做的,重要的事情和心愿,只有这样做了,才心安。
每次扫墓返程,总会到集市上买些当地的炸馍带回去。因为大家,包括小辈都很喜欢吃。记得小时候,每逢春节,我们家都会炸很多这种小油条,装在大竹筐里,每天早中晚从筐里取一些放蒸锅里馏一馏,一吃就好多天。姐姐喜欢吃脆的,而我却爱吃馏的。馏的,糯糯的,软软的,筋道又好吃。
我的祖藉靠北方,父母都喜爱面食。母亲很会过日子也很能干,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平日做包子,做馒头,做花卷,擀面条,包饺子,烙烙饼,那真叫一个得心应手!她总是隔三差五,不断变着花样做给我们吃。唯独炸馍只有等到过年才能吃上。
那时,物资匮乏,有钱也买不到,所有食品都凭票供应,所以大家一年积积攒攒,到年底才能存下几斤油票,买回几斤油开一次炸锅。另一个原因,就是炸馍做起来也相对复杂,记忆中母亲总是头一天下午就将面粉用老面发上,如果气温太低还得用棉被或棉衣将面盆团团捂着,得等到第二天清晨,等面发酵了,才开始提面。提面是个体力活,左手按住面盆,右手不断蘸碱水拍打在发面上,然后猛抓提起一尺多高再放下,如此反复,拍打,抓提,揉捏,即使在滴水成冰的日子,母亲也常常干得汗流浃背。
接下来,是烧油锅。过年烧油锅,妈妈是非常讲究的,她只让我父亲坐在灶前往灶膛里添柴,从不允许我们小孩子靠近,说逢年过节的,怕小孩子胡言乱语得罪灶王爷,不吉利。第一锅炸出的油条,妈妈总是先十分虔诚的放几个在灶台上,说是敬奉给灶王爷。然后才分给我们解馋,一般年前做的油条、馒头、包子、水饺、米酒、沉浆,还有大年夜剩下的米饭,基本都要吃到正月十五,等到十六才开始做新米饭,寓意年年有余。
说真的,尽管妈妈做的面食,既筋道又美味还养眼,放在现在都是上乘美食。可是当时,我们身在福中不知福(也许是天天吃都吃腻了),仍喜欢吃米饭。尤其是小姐姐每次吃了两碗水饺都觉得没吃饱,还想再吃点米饭。
俗话说;巧娘生拙女。可悲的是我们姐妹几个除了大姐跟着母亲学了做各种面食外,我们几个小的几乎都是“门外汉”。随着父母离去,儿时的美味面食,也距我们越去越远了。改革开放后,市场上各种各样的面点就多了起来,每当看见那些精美的面点,我就会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面食,就有买和吃的欲望,可不知为什么,每次总感觉味道不对,好像差点什么,就是找不到从前的感觉和味道……直到前几年回祖籍扫墓祭祖,在老表家又吃上了炸油馍,才觉得那种久远的感觉,一下子又回来了。
中午,在老表家的餐桌上,又看见了炸馍,顿时眼前一亮,心里立刻涌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说来也奇怪,面对桌上的炸馍,我和大姐都没舍得动筷子,都想带回去细细品味。面对侄子几次投来的置疑的眼光,我和大姐都不约而同的轻轻一笑。直到此时,我才如梦初醒;每年扫墓祭祖后,都千方百计买些炸馍,这哪是在买炸馍?分明是在追忆父母在身边的幸福时光,怀念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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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世聪,女1957年出生,湖北荆州人,现居荆州市。资深文学爱好者,喜欢阅读,爱好写作。副高职称,人事管理专业,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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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善美直抵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