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乾州人】祝民利:老房子

【内容提要】故乡只要有老房子在,那我就还有一条退路,还有一个寄托。如果老房子都没有了,那就像无根浮萍,灵魂没有寄托。老房子,起着维系亲情的作用。虽然人可以飘落他乡,但是亲情搬不走,只要老房子还在,这个家就还是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老房子

祝民利 

我将要回故乡,心情无比复杂。无论在哪里谋生,在心里永远记得我姓啥,我不会忘本,不会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故乡于我而言就是那座“老房子”。其实,这个看法也不完全错,至少老房子是故乡的一个符号,老房子是我思念故乡的物质载体。

故乡只要有老房子在,那我就还有一条退路,还有一个寄托。如果老房子都没有了,那就像无根浮萍,灵魂没有寄托。老房子,起着维系亲情的作用。虽然人可以飘落他乡,但是亲情搬不走,只要老房子还在,这个家就还是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不说隔三差五的回去看看,就是一年半载回去看看也行。看到老房子,自己心里就有了着落,有了念想,有了主心骨。老房子没了,家就散了,亲情也淡了,那是花多少钱也弥补不回来的。这么多年在外打拼的我,以后肯定还要回到农村养老。回到乡下老家,可以养养鸡、种种菜。生命是从这里开始的,再从这里结束。

对于农村出来的人来说,外面的房子只是一个住所,老房子,才是真正的家。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即使老家的房子我不常在那住,也要经常问问的原因所在。不管外面有没有房,以后是否真的回去,老房子,那不光是一栋建筑,而更是一种念想,一种牵挂。因为我知道,生我养我的家就在那里!

故乡有我“深爱的那两孔窑洞和老房子”,那房子是在1979那年盖的,它的建成意味着压在父母头上的那座大山被移开,他们解脱了,他们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能够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创建自己的家园,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

我母亲出生于闻名于世的乾陵北坡脚下,叫白虎门的村子,清末时村里出过一个武举周振武。由于他治家有方,到解放前夕,周家已是乾县北部有名的地主。周家家大业大,好不风光。母亲嫁给我爹时,我们祝家当时也是家大业大,可谓是门当户对。然而好景不常,随着全国解放炮声的响起,周家的荣华富贵转眼间化为泡影。而土改时定的地主成分,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十字架,牢牢地钉在周家每一个人身上。作为周家嫡孙女的妈妈,尽管当时己出嫁,也摆脱不了这场厄运,她就被无情地打上了地主阶级子女的烙印。从此,展示在她面前的不是鲜花盛开的阳光大道,而是荆棘丛生的羊肠小道。虽说党的政策历来是“不惟成分论,重在表现”,但在极“左”思潮盛行的时代,则成了一句只可意会的空话。

经历了多年的艰辛生活之后,能盖得起这间房子就意味着从那个困境中解放出来。父母到底吃了多少苦,我不知道,也难以想象曾经的“阔少爷阔太太”能够如此坚强地面对人生的所有苦难。我能知道的是,在沉重的政治镣铐的压迫下,父母亲一直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小心谨慎,也许内心十分委屈、痛苦,却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真实的想法深深滴埋在心底,否则对他们而言,无论是喜怒哀乐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在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大环境下,在几乎所有人的眼中,地主都是无恶不作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恶霸,都是黄世仁、刘文彩那样的坏蛋。其实,那只是其中的极少数,很难代表这个阶级的多数群体。有时我常常感到困惑的是,解放前的那些地主、资本家无一例外地被剥夺了生产资料甚至被镇压,这到底对不对,合不合理?也许这个问题只能留待未来历史学家去解释了。

感谢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使他们获得了政治上的新生,他们依靠勤劳的双手建起三间瓦房。尽管梦想实现得晚了一些,但也是对他们多年来艰辛付出的一点回报。也让我在多年之后有一个可以日夜思念梦回的“家”。老房子是爹妈的付出,那几间房里有爹妈的灵魂。老房子是根,有叶对根的依恋。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