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散文】东丹诗魂
对于行路的我而言，曾经相信，曾经不相信，今日此刻也仍旧在寻找相信。但是面对时间，你会发现，相信或不相信都不算什么了。——龙应台《目送》
东丹诗魂
站在2017年夏日的纷纷细雨中，穿越时空，我仿佛看到了一千多年前的辽阳城，辽朝属下的东丹国的国都。在城北附近的高地上，矗立着巍峨的东丹王宫，高大的西宫藏书楼里，东丹国王 独自伫立在窗前，双眉紧锁，目光忧郁，静静的望着远方，良久，发出一声叹息。
门外，侍卫的身影一闪而过，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耶律倍不是时代的宠儿，由于母亲述律平的不满和弟弟耶律德光的排挤，作为辽太祖册封太子的耶律倍，终于与赫赫皇权失之交臂，结束了太子的身份，被封为东丹国王，于辽天显三年（928年），来到东丹国新都辽阳。在辽阳，弟弟耶律德光暗设的耳目依然像影子一样，令他无法摆脱。政治上的失意，人生的种种无奈，使耶律倍的精神世界走向新的领域。辽阳，成了他舞文弄墨的巨大书斋。
史载耶律倍博学多才，擅长撰写辽、汉文章，诗词、音乐、绘画名冠一时，还精通医药、针灸和阴阳之术。耶律倍虽然具备契丹男儿的尚武精神，跟随父亲用马鞭和箭镞赢得了一次次南征北战的卓著战功。然而他的文化眼光视乎更胜一筹。太祖曾在祭祀的问题上问政于群臣，群臣认为以供佛为要，而耶律倍却申述了孔子的地位和作用，致使太祖决定建立孔庙，并于春秋两季举行祭孔大典，让契丹人的汉化提供了一个先进的发展平台。然而，这又是母亲所反对的，也为他日后的失意人生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耶律倍生活的年代，正是辽朝的草创年代，文化、教育、艺术等的缺失，使辽朝的上层建筑每每捉襟见肘。耶律倍于辽阳西宫建立藏书楼，广收经史子集。连年的征战使本来就不发达的辽东出版业涤荡殆尽，耶律倍派人远入中原，以大量的资金购入各种典籍。西宫藏书楼成了辽东最大的藏书楼，不仅拥有传统意义上的经史子集，就连中原也很难找到的某些医书，也曾珍藏于这里，西宫藏书楼就是耶律倍精神上的一座丰实的仓廪。他作《乐田园诗》，刻《建南京碑》，他还以契丹人物、事迹为题材泼洒丹青，也曾将《阴符经》由汉文译成契丹文，使契丹的医学知识得到了普及。辽阳，虽然不是他任情任性的地方，却让他的舞文弄墨的文人情怀发展到了极致。
当然，林林总总的娱乐活动，并没有真正派遣耶律倍的无边郁闷，来自母亲和弟弟的无边压力，最后让他选择了彻底的逃避。两年后的某一天，他假称去海上打鱼，出辽阳城夺路而逃，从海上投奔了后唐。逃亡的凄苦和爆发的愤怒，使他饱满的诗魂得以迸发，他写到：
小山压大山
大山全无力
羞见故乡人
从此投外国
他离开了辽阳，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这也是耶律倍至今唯一留世的诗，直接的表达方式，决绝的灵魂告白，和着血泪的谴责，仿佛在茫茫大海的波涛声中，听到了他心灵哭泣的声音。后人把他这首无题诗命名为《海上诗》，《海上诗》与曹植的“煮豆燃豆萁”有异曲同工之妙，艺术手法赋兴得体，堪称契丹文学汉化历程中的一个代表。
细雨涓溪润古城
依稀又起大辽风
故国宫阙云霞影
白塔铃飞旧时声
注释：
（1）：东丹国（926年—952年），是辽朝灭亡渤海国后建立的一个附属国，亦称东辽。辽天显三年（928年）十二月，耶律德光升东丹的东平郡为辽国南京（今辽阳），并建东丹国都于辽阳。辽代东丹王宫即在今天的金银库观音寺的位置。史载：观音寺建于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该寺建在辽东丹王宫的遗址上。
（2）：文章结尾的小诗承蒙石庆铮先生修改整理，在此深表谢意。
REVIEW
读而思
duersi
作者简介:唐仁鸿，辽阳市人，从事司法工作，喜爱阅读，偶尔提笔，写些子曰诗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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