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子汤濑粉

九年前刚来斗门,朋友阿官带我到项目部对面桃源居门口的早餐店吃早点。

桃源居小区北门东西两边的铺口,有几家早餐店。阿官领我去的是西爿的一间早餐店,名字都没有,门口挂着一个长方形大牌,黑色三个黑体字:“早餐店”,牌上印着“主营:肠子汤河粉、肠子汤面、肠子汤米粉、云吞、粥、肠粉。

这家店铺是斗门本地人石叔和石婶夫妇开的,他们六十多岁。喜欢吃他们做的肠子汤濑粉,味道十分地道的斗门味。吸引我的是他们自腌制的辣椒酱。

走南闯北了几十年,练成三样,一冷酷无情,二是胆大,三是吃辣椒。吃辣在集团是出名的,我敢称第三,没人敢称第二。

去石叔的店吃早点,一碗加料的肠子汤濑粉,一罐芬达汽水,一罐辣椒酱。这辣椒酱我这十九级台风刮过,几乎是寸草不留。

每次来,石婶都要把辣椒酱控住,按份供辣。芬达汽水是我打从三十年前来到珠海,就一直喜欢到现在,从来都没改变过。

大前年的春天,有晚几个应酬,酒喝得有点多,回来时走到阿石店门口撑不住,蹲在门口哇哇吐着,石叔和石婶正在店里忙,看到是我,立即把我扶进店里,到了店里我还是哇哇吐个不停,店里的地板,臭味熏天。

石叔弄来白糖水给我喝下,谁知道白糖水刚进肚,又是一顿翻天覆地的吐。

石婶走过来拿毛巾帮我擦去面前的污物,怜悯地说:阴公,这样吐了还有人?什么生意要这样喝法,要是我儿子,我叫他不做了。

石叔又端来一只碗,我模糊中看到是半碗腌肠子汤,石叔对石婶说:试试这个吧。

说来也奇怪,喝了半碗肠子汤,竟然不吐了。

石叔把店里的櫈子拼了一排,扶我躺下,石婶说:休息一会,酒醒了再回去。

斗门春天里有蚊子了,那晚石婶为我驱了两个多小时的蚊子。

调去成都工作两年,在成都一直惦记着石叔石婶的肠子汤濑粉。

回到珠海的第一个清晨,起了个大早,兴冲冲地赶到石叔的“早餐店”吃早餐。

到店门口才发现石叔不在店,站在石叔和石婶原来位置做早餐的,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心里感到很惊异,以为走错店铺。急忙抬头看门口的牌,“早餐店”三个黑色大字还稳妥妥地挂在门顶上方。一打听才知道石叔石婶把店转给他们的,他们是潮州人。原来石叔儿子挣到钱,对老俩口说,做早餐太辛苦了,把铺口转了吧。

店门口“早餐店”那牌子还在,叫了肠子汤濑粉,老板娘拿来辣椒酱笑着说:石婶说你最喜欢吃辣椒酱。我奇怪:你怎么认识我?老板娘仍然满脸笑容:石婶把你的模样告诉我们了。

肠子汤濑粉和辣椒酱的味道不怎么变,但总吃不出石叔石婶做的味。

办公室门口旁边开了一家叫“那就好”的店,是湛江人开的,他两个妹妹在帮忙,在店里碰到店主阿川,他认出了我,原来三十多年前在湛江相识,一别就三十年。

如果在斗门,每天的早餐就在他的店吃,每天八块,一碗皮蛋瘦肉粥,半罐辣椒酱,一支芬达汽水,他的辣椒酱是桂林酱,味咸,不过我是吃咸的人,也没什么。

吃了十几天,又想起石叔的腌肠子濑粉。又转回阿石早餐店吃腌肠子濑粉,吃了几回,又不去了,心里总渴盼着石叔石婶出现。

去年年底,桃源居北门东侧门口开了一家叫第九味的云吞店,是一对潮州夫妇开的,年纪跟我差不多。

有天刚走出办公室门口就下雨,走到他们铺门口避雨,雨下了大半天都没有停下来,进了店点了一个小云吞,一罐芬达汽水,还有辣椒酱,他的辣椒酱很潮州味,近二十年来,接触潮汕人多,也喜欢上他们的饮食习惯。

接下来,几乎每天都在第九家吃早餐,位置是靠墙的角落,每次来都是一个云吞,一罐辣椒酱,一罐芬达。

吃了几回,还是挂着肠子汤濑粉,又回到“早餐店”,还是叫了肠子汤濑粉,一罐辣椒酱,一罐芬达汽水,虽然没有石叔石婶做的那个味,但吃得没有了牵挂。

腊月里里,回家过年的那天早上,看到石叔石婶在“早餐店”忙着,潮州夫妇和他们的儿子给石叔他们打下手。看到他们出现,我心里一阵狂喜。

石婶老远就向我招手,我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跳跃般走到店门口的桌子坐下,石婶给我倒一杯豆浆问:老规矩?我点了点头。

石叔过来说,他们是儿子的岳父岳母,本来这店要盘给别人的,他们说过来做,就给他们了。

石叔告诉我,可能是味道的原因,原来的一些老顾客都是奔腌肠子濑粉来的,味道不同了,老顾客不来了。所以他和石婶过来帮一段时间。

那天,我又吃到石叔石婶的斗门味道腌肠子濑粉,久违的味蕾回来了。

庚子年五月初十日下午,朋友圈文字

庚子年五月十七日晚,整理于雨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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