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岁的青春
文/一勤
他七十多岁了,虽然看上去像是六十来岁,头发苍白,留个背头,穿件黑色棉质夹克,来影视公司那天,是公司当天最大的新闻。大家过都恭敬地叫他李老师,李老师来公司直接找老板,问这里是不是拍电影的?我们见他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敢怠慢,因为老板不在,便带他去见副总。于是,李老师与吴总聊了起来,一阵寒暄后,他拿出了自己写的一本书,写的是他自己家族的故事,大意是问公司对他的小说感不感兴趣?吴总很客气地说有时间了一定拜读。原来李老师的一个侄子在市文化馆工作,有一天闲聊时他侄子拿给他一张报纸,里面有一个版面介绍了市里一些做影视的公司,他拿着那张报纸就找了过来。聊了一阵后,李老师便回去了,我把他送出去,看着他坐上电动三轮车开出好远,我还有些感慨,都七十多了……我本来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后来又看到了他。因为公司有一个项目,想写一个当地的革命先烈,吴总想到了李老师,觉得他对当地历史很了解,又对革命先烈的事迹耳濡目染,便想让他先出一稿剧本。于是,李老师又来到了公司,他显得很兴奋,甚至还有些紧张,一再说他很感兴趣。吴总大致跟他谈了条件,说再跟老板商量商量,让他先构思,回头再继续聊。老板见李老师要价不高,也愿意写,便同意让他先写一稿。接下来那些天,李老师经常出入于公司,像我们似的在公司一呆就是一天。每当我见一辆浅绿色的电动三轮车停在公司门口,便知道是李老师来了。几次沟通之后,李老师开始动笔写了,果然像他所说的那样,不出十天便拿出了第一稿剧本,厚厚的一摞手稿。我们习惯了电子稿,看着这一摞手稿,像是看见了历史似的。后来由我和一个同事花了三天时间,才把那一摞手稿打成了电子稿,才知道了具体有多少字。足足三万多字,李老师十余天便写了出来,可见他那些天的光景。李老师知道我们在帮他打电子稿时,特意跟我们聊了聊,说他打字很慢,所以就手写了,写这一稿用完了好几根中性笔。他问我们有没有认不清的字,还确实有几个草书写法的字拿捏不准,让他给说了说。一个月后,这项目有了进展,请了一个制片人过来。开剧本会时,制片人详细介绍了对剧本的看法,李老师边听边记录。一开始制片人面对几乎与他父亲同辈的编剧还挺恭敬的,后来说到剧本的问题嘴里便没了遮拦。我见李老师从开始的细心记录,到后来都不知道该记啥,不时点头地听着。在此期间,有两次打断制片人说,得去上个厕所。李老师背有些驼,我才知道他一直挺直的腰杆是硬撑出来的。那天他回去有些落寞,我看着他开上三轮车,开出园区时,有几次停在路上,像是出了故障似的。那个项目后来还是搁置了,我本以为李老师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一个月后又看见了他。那天吴总不在,我和同事接待了他,他说前一阵感冒了,去医院打针,刚好利索。说起这项目搁置了,他也有些惋惜,又说到自己写作的经历,说他以前是在工厂上班,是个工程师。以前根本没有写过东西,不过喜欢看书,退休之后才开始写作的。他说刚退休那会儿,心里没着没落,干什么都不得劲儿,闲不住,成天介在家里鼓捣东西,装上了又卸下来。后来,有一天看报纸时萌生了写作的冲动。想写就写了,这一写都十多年了,也发表了一些作品,他说,也知道写得水平一般。我们问他怎么这么有心劲儿?他说,“要说不是为了名利,你们可能不信,也确实不全是。你们可能不了解,我们这一代人经历的动乱太多,把时间都荒废了。这一生感觉都没干什么就老了,耽误了太多青春,所以总是想着再多做些事情,把之前所耽误的青春找回一些来。这个项目黄了没有关系,其实,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像是又回到了以前似的,又重新活了一回……”作者简介:孙大勇,曾获22届、25届汉新文学奖(美国),文华杯全国短篇小说大赛三等奖(中国小说学会举办)。著有长篇小说《囚笼》,出版小说:《鼠盗船:夺宝之战》,长篇小说《十七岁的情人》(原名古蛇)连载于“国际日报”,在国内外报刊杂志发表多部中、短篇小说,作品入选多部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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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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