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药”创始人曲焕章,因拒绝交出配方被捕,58岁病死于狱中
武侠小说中都有一种神药, 它能活血化瘀、去腐生肌, 实为行走江湖之必备之药。 但凡江湖侠士一番刀光剑影之后,必定要拿出一樽小小药散,或内服或外用,立即能起到止血镇痛、去腐生肌的疗效,这种药被称为“黑玉断续膏”。而在现实生活中,能与这“灵药”齐名的无非只有名闻天下的曲焕章先生创制的“白药”。 曲焕章的“白药”,创始于上世纪之初,辉煌于抗战岁月,曾为千百万抗战将士和百姓解除伤痛之苦,然又饱受磨难,至新中国诞生后重获新生。 如今的“白药”(云南白药)可谓是天下无人不知, 天下又有几人知道云南白药的创始人是谁呢? 他就是被称为乱世药王、疗伤圣手的曲焕章。
曲焕章原名曲占恩,出生于1880年,字星阶。年幼时父母双亡,12岁时跟随姐夫(袁恩龄)学习伤科。小小年纪的曲占恩一边随姐夫行医,一边学习加工配制伤科用药的医药学知识。20岁时便能独立行医。22岁时已初步研制出白药的雏形“万应百宝丹”,年纪轻轻便成为了江川一带颇具盛名的伤科医生。 1906年,26岁的曲占恩曾因被迫为土匪医治伤病,被诬为同党,遭到政府通缉,于是改名为曲焕章。 “百宝丹”是一种中成药,因其止血愈伤、消炎消肿等显著疗效为人所熟知,民间向来称其为“疗伤圣药”“救命仙丹”,然而大多数人只知其功效,却不知白药的研制背后是如神农尝尽百草般的传奇经历。 相传有一天,曲焕章上山采药,偶遇两条蛇正在缠斗,不一会一蛇败退下来,气息奄奄,徘徊到一片草地上蠕动数分钟后竟伤口痊愈,完好如初。曲焕章于是得知这草有疗伤奇效,后来以此草为主材,配多种草药加以补助,终于研发出了百试不爽的百宝丹,并将此草取名蛇盘栀。
“万应百宝丹”的研制成功让曲焕章功成名就,但这并没有让他停滞脚步。他在“万应百宝丹”的基础上进一步开发,完善自己的独门疗伤药,后改名“曲焕章白药”。 据说当时有一个小孩,鼻子流血不止,三天未停,眼看性命难保,曲焕章见到时,已经奄奄一息。曲焕章看罢,用凉水兑白药灌入小孩口中,只过了一支烟的功夫,鼻血就止住了。 还有一名男子,被军队抓去,逃跑未遂,吊起来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抛至荒野,等家人救起抬至曲焕章处,已昏迷不醒。曲焕章拿起一杯温水,放些白药进去,把伤者的嘴撬开灌下,然后再用白药涂抹伤处,不一会,人就醒了,未过半月,已然痊愈。 通海富滇银行总办赵咏泉有天晚上,遭到暗算,伤了胳膊,血肉模糊,听闻曲焕章有能耐,便火速请他来。曲焕章用自己配制的白药,敷于伤口,十天之后伤口完全愈合。赵咏泉感激涕零,并称其为“曲神仙”。
这些事被当地人当作神话,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广。 自此,曲焕章的白药得以在市面上流通,曲焕章白药的品牌也渐渐被人所知。 时局的动乱,给曲焕章白药的推广带来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机遇。曲焕章研制出白药的时期,正值北洋军阀混战,各地土匪豪强纷争不断,人员伤亡是家常便饭。
滇军在昆明巫家坝誓师北上抗日 1919年,北伐战争打响,云南滇军作为拥护孙中山的势力参与北伐,当时军队总长吴学显率部途径广西时遭到伏击,右腿骨被流弹打断,他辗转当时云南昆明最为先进的西式医院、陆军医院医治,但因医生都主张截肢手术而久久未能决断。 吴学显不愿截肢,但又担心有性命之忧,最后请来曲焕章放手一搏,殊不知白药疗效惊人。吴学显不仅没有截肢,而且恢复迅速,此事轰动一时,就连云南总督唐继尧都为其题写了“药冠南滇”牌匾以示嘉奖。 此后,曲焕章和他的独门白药在滇南地区的地位已经无可动摇了。 为了扩大百宝丹的生产规模,1931年曲焕章在昆明金碧路建盖三层楼的曲焕章大药房。药房建成之时,许多要人都送来题词,有龙云的“针膏起废”、胡汉民的“白药如神”、金汉鼎的“撑骨散为专药将军”、杨杰的“百宝丹系白药之王”。
红军长征达到云南时,云南省主席龙云派往曲靖的运输车被红军截获。除了大量的弹药和食品,最让红军将士感动的就是那一箱箱包装精美的一药化三丹了。这种疗伤圣药挽救了无数红军伤员的性命,以至于到了抗日战争时期,还有部队保存着这种救命药。 1935年,蒋介石在云南省政府接见了曲焕章,曲焕章送五百瓶三升百宝丹给蒋介石,蒋介石书“功效十全”,并加一张半身像片,送给曲焕章,如此之高的赞誉在当时实属罕见。
1937年9月,滇军60军、68军将士先后开赴抗日前线,曲焕章为全体将士捐赠了3万瓶百宝丹,大大鼓舞了将士们的杀敌之心。在著名的台儿庄战役中,60军将士负伤不下火线,外敷内服白药后继续拼杀。日本报纸惊呼:“自九·一八与华军开战以来,遇到滇军猛烈冲锋,实为罕见。”
在伤多于病的年代,曲焕章和他的白药被人们越传越神奇。将士出征,百姓行脚,都以能够随身携带一小瓶白药为最大安慰,比干粮还珍贵。抗战前后,白药神话登峰造极,国内年销量达到40万瓶,并远销海外东南亚国家和地区。 树大招风,曲焕章白药名声愈盛的同时,也就有着更多人想攫取白药的配方。在普通士兵和百姓眼里,白药是命,曲焕章是神;但在官僚买办们眼里,白药是钱,曲焕章是摇钱树,是特殊“战略资源”,想独霸者有之,欲垄断者有之,想要操控曲焕章和得到白药配方的更是大有人在。
为了让曲焕章交出白药秘方,各色人物纷纷登场,各出各的招,上演了一幕幕令曲焕章悲愤莫名的人间闹剧。 1938年初,国民党昆明市政府以“支持抗战”为名,找到曲焕章,宣称国难当头,曲焕章要么交出药方,由“政府”组织生产;要么认捐飞机一架。 药方是他的命根子,他当然不能交出,可被强行摊派捐献飞机一架,这也大大超出了曲焕章当时的经济实力。曲焕章可以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终竭尽所能,认捐滇币3万。 然而到同年四月交款时,官方却说曲焕章认捐的是3万国币,折合滇币计30万,曲焕章交不出这么多钱,就被当局关押在昆明市警察局中。曲焕章没有办法,只好托人说情向云南富滇银行借钱,终把30万滇币交清,才被放出来。其前后被关押了40多天。 曲焕章被放出来不久,昆明市政府又以30万滇币不够买一架飞机为理由,逼迫曲焕章再次捐款。曲焕章异常苦闷,处境艰难。
同年6月,在种种逼迫中走投无路的曲炳章,收到国民党中央委员焦易堂的邀请,说国民政府将委任他为中央国医馆馆长,邀他“共商大业”。 曲焕章以为是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即借口去救治因抗战受伤的高级将领,乘机摆脱昆明市政府的纠缠,乘坐焦易堂派来的小车独自前往重庆。 其实这是一个更为阴毒的陷阱。曲焕章到达重庆后就被安排到机房街中华制药厂内,焦易堂热情地为其设宴洗尘。焦易堂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即抗日救国,要曲焕章参与合办中华制药厂,把万应百宝丹的秘方交给中华制药厂,让该厂生产万应百宝丹。曲焕章此时才明白其中的奥妙,心中叫苦不迭。
见曲焕章拒绝交出秘方,焦易堂岂肯善罢甘休,遂把曲焕章软禁起来,逼其交出秘方。曲焕章又一次失去了自由。 暑天的重庆,酷热难熬,对于生长在四季如春江川的曲焕章来说,实在够呛,又加上心情郁闷,苦无出路。于是曲焕章忧愤成疾,先是出虚汗,后又患暑痢,身体逐渐衰弱。 1938年8月,一代药王、名医曲焕章不幸辞世,享年58周岁。 曲焕章虽然怀着报效国家的激越心情而来,但也并非全无防备。临行前,他已将全部配方交给妻子缪兰英保管,并要妻子在佛像前立下重誓,“百宝丹非有识之士不传”。 缪兰瑛也不负曲焕章托付,最终也没有把配方交予国民政府。
1955年的一天,缪兰英主动找到昆明市政府,提出要见昆明市的主要领导。当着市主要领导的面,缪兰英庄重宣布:向人民政府献出百宝丹的全部配方。消息一经传开,社会各界纷纷对缪兰英的做法给予高度赞扬。为了表彰缪兰英的巨大贡献,1956年,昆明市人民政府特别为她召开了表彰大会。 曲焕章舍命相保的秘方,如今已成中华文化遗产中的奇宝。“云南白药散剂”、“云南白药胶囊”也被列为国家重要一级保护产品。曲焕章先生也被人们尊称为“白药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