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鹧鸪天·代人赋

宋：辛弃疾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

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鹧鸪天”又名《思越人》、《思佳客》等，多写闺情和人生感怀，词题“代人赋”，代谁而作？不知道，也不重要了。字里行间，我们知道主人公是一位内心充满“离恨”与“相思”的痴情女子。

“晚日寒鸦一片愁”

一个“愁”字定下全篇的基调，落日里寒鸦归巢，女子眼中尽是一片伤心景色。

“柳塘新绿却温柔”

却是清新欢愉的乐景，营造了一种春意萌动、春情荡漾、温馨柔美的氛围。

但是风光再怡人，刚刚送别爱人的女子，定然是无心欣赏了，这就是典型的“乐景衬哀情”。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这两句充满愁怨、充满凄冷，心绪何等低回宛转，笔致何等摇曳生姿！这是怎样的一种伤心呢？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

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柔肠寸断，粉泪难收。当感情如洪水暴发，冲决一切堤防的时候，是不可能含蓄、也用不着含蓄了。“小红楼”，当是她与自己心上人曾经携手并肩、恩爱欢乐的地方。送走意中人之后，一次又一次地爬上小楼遥望，她也清楚地知道，视线已被青山遮断，心上人是看不到了，此时“重上小红楼”，恐怕也只能见“晚日寒鸦”了。明知凭栏无用，可还是不由自主地靠在栏杆上，频频凝望。

“不自由”是不由自主，是深情难禁，是何等无奈，又是何等绝望。

就像歌词里唱的：“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也许一次的离别便是永远，所以古人的离愁别恨才会如此的痛彻心扉，才有有那么多的女子，登上高楼，痴痴地望着远方。

辛弃疾向来被称为豪放派词人的代表，我们看惯了他“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的万丈豪情，心中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豪迈硬汉的形象，“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壮怀激烈的词作，曾令多少人热血沸腾。

很难想象，这样的直男，这首词，却写得如此深婉！如此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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