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粉文学沙龙】II 乔世祯 怒海惊魂（散文）
本栏编审 脱微娜
上刊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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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叙述散文的形式，描写了作者亲历海上惊魂一刻，歌咏了船长沉着冷静，临危不惧，勇于同灾难做斗争的精神。文笔流畅自然，意蕴悠长。
本栏编审：脱微娜
怒海惊魂
文/ 乔世祯
上个世纪的一九八六年，我在大连水产养殖公司黑石礁养殖场工作。十一月初的一天，受场长的委派，我带领两名工人去山东长岛购买紫孔扇贝苗。下午三时多，我们一行三人乘车来到位于付家庄大连水产研究所坡下的海滩上，乘坐所里安排的小船，摆渡到停泊在离岸不远的一条机船上。由于事先已联系好，我们几人顺利登船。
这是一条山东长岛县的渔政船，船体呈白色，四百马力，船长二十五米左右。船上除了十几名船员外，还有七、八人搭船去长岛探亲办事。只见他（她）们有的坐在后舱里，有的站在甲板上，一边环顾四周的景致，一边谈天说地。我们几人把携带的行李放进舱里后，站在甲板上和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着。
下午四点整，船长发出拔锚启航的指令，只见船员各就各位做着启航的准备，这时轮机舱里机器轰呜起来，一股浓浓的黑烟从烟囱里喷射出去，直上半空中，铰车转动起来，将200多斤重的铁锚稳稳铰了上来，卡在船头上。据当天天气预报，西南风四至五级，这个级别风力对这样马力的船来说，毫无大碍。这天天气确实不错，蔚蓝的天空上飘浮几朵白云，微风吹来，在海面上掠起阵阵轻波细浪。
汽笛一声长呜，船徐徐启动起来，开始了跨越黄渤海湾的航程。船速渐渐加快，一路向西南方向驶去，船尾下的罗旋桨犁起一条长长的浪痕，犹如一条白色的哈达铺展在蓝色的海面上。此时，我扶着船栏杆向海岸线望去，只见马栏河口，星海湾，黑石礁的长江头，凌水湾，河口湾，被逐渐甩在后面。
船在平稳的航行着，感觉不到一丝的晃动。海天一色，碧波万里，只见十几只海鸥紧紧尾随船只飞翔。眼前的美景令我开怀：这真是一次惬意美好的旅行。
一个多小时后，当船只航行到小平岛西口外海域时，西南方天空乌云密集了起来，越积越厚的云层把夕阳完全遮蔽了。天色朦朦胧胧，紧随船后面的十几只海鸥不时发出嗄嗄的惊叫声，像要提醒着船上的人们什么。这时我发现西北方几十里外旅顺老铁山顶上笼罩着黑压压的乌云，不禁心里一惊，因为在我的家乡小平岛有个谚语：老铁山戴帽-----不拉就尿，也就是说不是刮大风就是下暴雨。这也是上百年探索出的规律，很灵验。海上起风了，风越刮越猛，海面上涌起了浪峰，船开始上下起伏颠簸起来。我隐约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海面要起大风浪。船只顶着渐渐增大的西南风，一路劈波斩浪向前行驶着。这时我才发现那十几只紧随船后的海鸥早已不见踪影，对这些小精灵的离去，我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惆怅。
船在缓缓地行驶着，天已黑了下来。当船只进入渤海湾海域时，大海瞬间变了臉，一改两小时前那温柔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呼啸的西南风，掀起的浪涌越来越高，船只一头一个猛地艰难行进着。一个多钟头前还在船舱里有说有笑的那几个搭船人，此刻也没了精神，有的开始晕船，趴在舱门口哇哇呕吐起来。望着到处流淌的秽物，我赶紧拎起放在甲板上的一个胶皮水桶，从船舷上投入水中，打上几桶海水把污物冲刷干净。
放眼望去，四周漆黑，茫茫夜海，看不见一条船只，只有我们这条孤舟在风浪中义无反顾的航行着。我与之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大海，现在变得陌生起来，长列的浪头一波接一波从黑暗中翻滚出来，肆无忌惮地撕裂着，摔打着，仿佛要把船只吞噬下去。人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在自然灾难面前显得那么无助和无能，只能听从老天的随意摆布。船尾的罗旋桨悬空时打着空转发出的刺耳的尖叫声，令人更加感到不寒而栗。这时的风浪已达到七级以上。我在心里忿忿地想，这哪是4，5级风力，看来天气预报也不准啊。船舱里已有女人吓得嘤嘤哭了起来，一个40多岁的男子，精神已有些崩溃，歇斯底里的吼着，抓起舱中一个飘浮物企图冲出舱外跳进海里逃生，被我和我们两名工人把他拽住摁进舱里，并进行一番劝慰，情绪才逐渐平稳下来。这时又有人哇哇大吐起来，已经筋疲力尽起不来了，就直接吐到舱里，舱小人多，那种味道可想而知。我在舱里找了件旧雨衣套在身上，钻出舱外，这是由于风浪太大，那只胶皮水桶早被海浪抽进海里，我只得在船舱盖顶找一把拖布，瞅着海浪涌进甲板时，将拖布捅进水里洗刷几下，用脚把水踩净，然后递进舱里叫我们工人反复几次把污物拖干净。
我回头往东北方向望去，只见远处老铁山山岬上的灯塔射出的灯柱好似一把利箭刺破夜空。这束灯光给人些许的慰籍和勇气，有一种不太孤独的感觉。
正在遐想，突然一个巨浪轰轰作响从船头打到船尾，把船舵楼顶的桅杆横杆撕裂下来，顺着大浪横扫到船尾。这时我正紧握栏杆站在船后舱门口，只见一个物件随着大浪朝我飞来，我赶紧一闪，那个横杆从我头顶飞进大海，如果躲避不及，被砸着，可能就要魂归大海了。这时我虽然穿着雨衣，但下半身己被海水浸透，虽然穿着棉工作服，也冻得瑟瑟发抖。这时的风力估计已达八级，用惊涛骇浪形容一点不为过。我闯荡大海多年还从来没遇见过如此大的风浪。这时我借着船桅杆顶上夜航灯微弱的灯光（还不错，这只灯没被风浪掀掉），踉跄着奔向船前舵楼，扒开门，抓着扶手迅速钻进去，把门带上。只见船长扶着舵轮，目视前方。船长是一个典型的山东大汉，50多岁，有着丰富的航海经验。他头也不回的问道：你怎么上来了。我不无担心的问道：这么大的风浪，咱们的船要不要紧。船长镇定地说：风浪太大，有危险，幸亏是顶风浪，要是侧风浪，这么大的风浪，船可能早被打翻了，如果风不再增大，在坚持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这时船上大副正用高频电话和长岛渔政指挥部通话，汇报这边的海况。我听到对方说要沉着冷静应付目前的恶劣天气，把船安全驶回岛。这时一波六、七米高的巨浪迎面向船只砸来，把船头高高抛起，又一下把船狠狠砸进浪谷里，整条船的下半体被埋入水中，不能自拔，当时我的心紧张地揪了起来，心想这下可交待喽，顿时爱人、孩子在脑中闪现。只见船长不动声色，紧紧摁住舵轮，把船板正，硬是从浪窝里冲了出来。我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时卡在船头的铁锚在风浪不断摔打下，已松动起来，如不采取措施，铁锚随时有滚落进海的危险，那将对船是致命的打击。船长果断安排两名船员上前排险，只见两各船员穿着雨衣雨裤，腰上捆着绳子，拖着一捆缆绳匍匐着往船头爬去。一个个大浪砸在他们身上，全身湿透，但他们全然不顾，冒着风浪的冲击，终于爬到铁锚跟前，将就要掉入水中的铁锚抓住，拽了上来，用缆绳固定在船头大桩上，险情排除。大家这才松了口气。这时船长回头问我：你怎么没晕船，我说我出生在海边，从小就和大海打交道，晕过两次船，适应了，就不晕船了。船长赞许地说：你还真行，这么大的风浪，我们有的船员抗不住还晕船了。这时船长又说：我们船员在自己岗位上脱不开身，请你帮忙照顾一下后面几个人。我说行，就借着风浪喘息的一刹那，赶紧打开门，跳下去，三步两步奔到后甲板，只见我们两名工人紧紧守在舱口，我问道：你们俩怎么样。他俩说没有事。这两名工人也是出海多年的海上养殖工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摔打。这时海里的风浪仍没减弱，为防不测，船长令人把船上所有救生衣和救生圈搬出来发放不会游泳的人，因为我们都会游泳，全都让给他们。
这时在西面方向隐约看见零星灯光，心想长岛快到了吧。又经过一个多小时艰难航行，船只终于跌跌撞撞地驶进渔港码头。港外巨浪滔天，港内却风微浪轻，真是两重天。经过10多个小时航行，这条疲惫的船在惊涛骇浪的洗礼后，终于缓缓靠上码头。停机，摘摆，抛缆，系缆，一切妥当后，我们与船长一行告别登岸。这时已是下半夜两点多钟了。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沿街敲开一家小旅店的门，把打湿的衣裤脱下拧干晾上，啃几口带来的硬邦邦馒头后，钻进被窝，很快进入梦乡。
第五天一大早，我们登上已装满扇贝苗的船只，开始了返家的航程。倚坐在后甲板上，我望着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的长岛列岛，迎着东方海平面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回想几天前那个令人惊魂的夜晚，心中不免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我深深感悟到：盛开的鲜花都曾经历风霜雨雪，一个成功者更需经历千锤百炼；这世界上没有谁的前进路上一帆风顺，也没有谁能轻轻松松获取成功。人生途中，不要害怕山高路远，不必担心惊涛骇浪，好事多磨，行稳致远，前方自有你的海阔天空。
后来听船长说：那天风浪再增强一点的话，这条抗风力在八级以下的船只，将可能发生船沉人亡的惨剧，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这时船只已驶进老铁山外海域，那座耸立在山岬的灯塔看起来是那么雄伟和壮观。我忘不了那夜那束航标灯光为我带来的勇气。这时船的四周又聚集了一群海鸥，盘旋着，翱翔着，不时发出欢快地叫声，仿佛在迎接我们平安归来。
作者简介
乔世祯，一九七三年，担任过沙区群英小学工宣队长，校革委会主任，党支部书记。另一直在大连水产养殖公司工作。 担任过黑石礁养殖场工会主席、大连水产养殖公司海珍品场党总支书记、凌水水产养殖场党总支书记、2002年退休。在职期间为公司创办的“养殖工人”报，撰稿上百篇，大多数以通讯报道形式出现。另有撰写水产养殖工人劳动和生活的报道。喜爱文字与文学，愿用手中的笔，抒写曾经的美好！
原创征稿信息
原创征稿信息：3-5首现代诗歌（个人专辑）; 5首古体诗歌（个人专辑）; 5--10首翻译（个人专辑诗）;800--1000字散文一篇（个人专辑），闪小说600字（个人专辑），小小说1500字（个人专辑）;人物专辑等专栏（个人专辑）等，各个专栏投稿提交个人2张横版清晰照片，不少于百字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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