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丨踏月长堤
踏月长堤
文、柴进
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上网之后我顺手打开了QQ,一个彩色的头像立刻闪动起来,点一下,是远在河南省沈丘县古永发来的一句话:“你和老孙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说起来,这是国庆期间的一句承诺。那时老友孙志刚到单位看望正在值班的我,闲谈中提到现在各自忙碌的朋友们,我提议让孙志刚找辆车,趁周末一道去沈丘看看在那里打工的古永,因为他是我们七个朋友中唯一一个常年在外的人。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家之后通过QQ告知了古永,然后就是不断的麻烦了:我只要一上线,古永必定要询问我何时去他那里?而因为创建文明城市进入了冲刺阶段,在交通局工作的孙志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确没有时间。
30秒后,那个彩色的头像逐渐变成了黑白状态,那宛如记忆般的黑白,让我彻底陷入了沉思。
认识古永是在86年,然后又陆陆续续认识了其他几个朋友,我们七个朋友虽然没有结拜,却是最抱把的。我们时常在一块看电影、打扑克、散步,年轻的体魄上透出着无穷的精力。走在大街上,忍不住“嗷嗷”两声,能让半条街的人都为之侧目。
那一次,我们像往常一样,沿着人民路走到沙河电影院再向南,上了沙河大桥之后顺河堤一直向西,一路走来,想说就说,想唱就唱。远离了大街的喧嚣,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天上近乎圆满的月亮跟着我们,四周里仿佛笼罩在一种半透明的毛玻璃之中。细细分辨,脚下这条长堤之路是分明的,远处,颍河里面的小船渔火是分明的,倘若我们安静下来,那秋夜的虫鸣是分明的,但不远处的房屋树木却又是朦朦胧胧的。不知是谁按亮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胡乱挥动着,那亮白的光柱四下扫射,仿佛一切的静谧在刹那间都被破坏了。
“关了吧,刺眼。”有人说。
“我想看看那树上是什么?”关了电筒的朋友应了一声。
的确,前面不远处,河堤边缘有着几棵矮矮的枣树,很平常。可是此刻在月光下看来,那树上多了一团团的灰蒙蒙的东西,煞是让人感到奇怪。这朋友的一句话,大家的好奇心立时被提了起来,走近了看,依靠那不甚明亮的月光,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在大家的提议下,那位朋友再次按亮了手电筒。光柱扫处,才发现那竟是一只只睡得正香的鸡。这些家伙双爪紧紧抓住树枝,闭着双眼,脑袋扎在了翅膀下。也有被骤然亮起的光柱所惊动,迷惘地半闭着眼睛,在树枝上不安地移动,于是那树枝便扑簌簌地动了起来。这意外的插曲,让我们议论了很久,也笑了很久。
我们在月下行走。颍河的南岸,那一条长堤上也有人在向西行走,一个小小的光点在来回跳动。好事的朋友推亮手电桶照向南岸,那光点立刻反照回来,对着我们的刹那,是一闪的刺激。这情形使我们激动起来,朋友们轮流拿着手电筒向南岸晃动,看那边光点与我们一道跳跃前行,时而隐藏在大树后面,时而又回归自然,我们忽然感觉到,对岸的那人和我们一样,也是怀着一颗热诚的青春之心。就这样走了三、四里地,看来对岸的人是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随着那夜空中急速摇动的光点化成了一个圆圈,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呼喊:“呀……嗨……”,音声散落在夜色之下,那光点也完全消失无踪。
现在,朋友们还能聚在一起吗?成家了,立业了,各自有各自忙不完的事情。如古永者远在外地,就是在本地的朋友,有时候一周也见不上一次面。什么时候能再快快乐乐地相聚呢,就像从前一样,我们在熟悉的夜晚,一起沿着河堤散步,而我并不介意聚会的辰光是否有雨。
是要跟孙志刚打一个电话了。远在沈丘的古永不回来,我们只有带着能够找到的朋友趁周末去看他了。
查看电脑,找出了这篇十多年前的文章,想想文中朋友的现状,有些无语。
文章写好后不久,我们去沈丘看望了古永,附图在后。
现在的他,已经成神了。
夜游神而已……
无语……
附:2010年12月在沈丘
摄影:李松山 柴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