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 | 马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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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马冰川

我和雅丽是大学同窗好友，毕业后经常联系。自从我丈夫去分公司任职，我工作家务繁忙，就很少与雅丽沟通了。今晚清闲，用微信找她聊聊天，排解一下内心的寂寞。

这时我才知道，她离婚快半年了。我很意外，惊讶地问，十几年的夫妻，怎么说离就离了？

雅丽愤怒地说，是他先提出来的，他外面养着怀了狼崽子的小妖精。摊上这事，别说他先提出离婚，就是他不提，咱也是让他土豆子搬家，有多远滚多远。

我问，就没有化解的余地吗？你十七岁的儿子怎么看？

还化解个球啊，这边离婚手续还没办完，那小妖精就把狼崽子生了。你说我还能留着老狼吗？儿子我问了，他说大人之间情感的事，他不干涉，心里只有我这个妈。

对他的不轨行为，你事先就没有一丁点儿觉察吗？

他整天耗在公司忙着赚钱。我一心扑在儿子身上，陪儿子学习，备战高考，也没想那么多。当年我俩打拼时，他像条瘦狗似的，对我忠诚得摇头尾巴晃。哪成想，现在生活好了，环境变了，他腰粗肚圆，歪心眼子就顺着花花肠子往外冒。看来，这男人不能惯着。穷时得用鞭子狠抽，富时得用链子牵着。否则，就连忠臣的狗，遇见打春的猫，也会背叛主人的。

从手机的话筒里，我听到对方有婴儿的哭声，刚想问。雅丽又继续说，你还不知道吧？马姐。真是老天有眼，报应啊。老狼和那小妖精在一起没快活多久，小狼崽子还没断奶。他就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那小妖精一看老狼无可救药，丢下吃奶的狼崽子，用裤头裹着私囊细软，跑了。你瞧瞧，这就是包养小三的下场。

我听了，不免为那老狼担忧。问，后来呢，他是孤儿，没有亲人，怎么办？

怎么办？哼，你猜怎么办，马姐。他爬回来跪在我面前，向我可怜巴巴地哀求，说自己快要死的人了，命还顾不过来呢，又多一个狼崽子，更要他命了。让我看在曾经是夫妻的份上，收留他。我恨还没忘净，气还没出完，他又想来添新仇。你说，我屋檐下能容得了他吗？我的床上能让那小狼崽子撒尿吗？亏他想得出来。你说他是不自作自受，挨千刀的，一万个活该。

我追问，你不收留他，那他去哪里？

去哪里？嗨，别提了，马姐。这事搁你，你能留吗？我是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一万个不留。可儿子不干。他说如果我不让他爸回来，他学就不念了，非要去服侍他爸。他还说，即使他爸有千错万错，好人不能和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计较恩怨。你瞧瞧这大狼崽子，他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处处为他爹着想，用各种方法要挟我，逼我就犯。到底是父子。

我急不可耐，快说，后来怎么办了？

能怎么办，虎毒不食子。我向大狼崽子低了头。敲锣打鼓地把老狼和小狼崽子接回来。整天像个小媳妇似的，伺候一老二小。这还不算，老狼住院治病，我陪着他，守着他，还得顾着小狼崽子。才一个多月，就花了十多万元。钱是人挣的，咱不心痛。可老狼还是爹一声，妈一声地被阎王爷招去看门了。真是黄泉路上，没老少哇。我虽然恨他，还是为他不到五十岁的生命惋惜呀。

那孩子呢？

我本打算找到他亲妈，还给他亲妈。或是送到孤儿院去。大狼崽子不同意。说上辈人的情仇，不能加害在下代人身上。还说，同是一父兄弟，手足情深，不能分。我要是不管，他边学习边养着。你听听，真是打折骨头连着筋。这大狼崽子到是有情有义，可苦了我啦。无情无义的老狼虽然走了，他却不让我消停。非给我留下个断不了的尾巴，真不知是哪辈子欠他的。

我安慰雅丽说，既然你大儿子不同意，那就抚养着吧。好歹是亲哥俩。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扭不过劲来。要不是大狼崽子横着，要不是大狼崽子，要不是大狼崽子……唉，我是坚决不养的，实在是没办法呀。你没听见吗，马姐。小狼崽子闹人呢，我得去给他冲奶粉了。今晚就聊到这吧，晚安。

好的，晚安。我摸摸身边空着一半的双人床，觉得浑身发冷，心里产生一种恐惧感。

作者简介

马冰川，爱好文学。已在《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大世界》《华东文学》《黄海文学》《短篇小说》等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几十篇。《不了情》获《黄海文学》全国小小说征文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