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三爷和五红(三)
(朗读者:赵朋)
走出操德守的家,五红和小凤一路上无语。快到五红家的时候,小凤问五红:“姐,揍这么一个玩意儿,他能学(xiao)好吗?”
五红拍了拍小凤的小脸儿说:“能!”
北方的雪如期而至。燕山雪花大如蓆,那是夸张。不过,今年的这场雪下得足足有半米厚,半大孩子们在雪地上滚那雪球,大雪球是身子,小雪球成了脑袋,镶上几颗焦子猴儿便成了雪人儿。
三爷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房顶上的荆巴帘子已经出现了弧度,他隔着窗子向外望去,外面已是雪的世界。他穿好衣服,趟着快要达到膝盖处的雪来到五红家。四猴子正在五红家的房顶上除雪,五红也在清理着当院儿的雪路。
“三哥来啦。”四猴子在房顶上看到了三爷,从房顶上向三爷挥了挥手。三爷走进当院儿,对房顶上的四猴子说:“雪忒厚,小心点儿,注意脚下的砖头儿。”“好嘞。”四猴子一边应着,一边用铁锹往下挑雪。五红说:“哥,这儿有四猴子哥呢,你快去清清自己的房子吧!”“不急不急。”三爷说着,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问四猴子:“哎,四猴子,今儿个咋儿没去小霞家啊?”四猴子呼着热气说:“不用我咧,那儿有三帮子呢!”三爷接过五红的锹说:“你歇会儿。去给我们哥俩沏点茶水喝。”五红笑着说:“哥,我这儿没茶。”“上我屋取(qiu,三声)去(qie,轻声)。”
茶沏好了,五红叫得四猴子从房顶上下来,三个人进屋喝茶。
“你啥时候去常州啊?”三爷问四猴子。
“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吧。现在忒冷。”四猴子喝了口茶:“嗯,这茶味儿挺好。也不是茉莉花茶啊?”
“黄山云雾。”三爷回。
“啥云啊雾的,这不是茶吗?”四猴子问。
五红笑了:“黄山云雾,是茶的名字。”
“哦。这茶叶子还有叫这名儿的。”四猴子叭哒叭哒嘴说:“不过,这名儿挺好听。好茶是得弄个好名儿。”
“去了常州,单枪匹马的,自己多留神。”三爷给四猴子续上茶,嘱咐着:“多干活,多偷艺,少说话。”
“哎,你就放心吧三哥。”四猴子接过茶杯,又抿了一口说:“我走了,这边的事三哥你就得更多操点儿心咧。小霞跟三帮子也刚刚打上对儿,你得瞅着点。”
四猴子的话让五红心有所动,望着三爷和四猴子想,这一块儿长大的,大的小的都渐渐心有所属了,这哥俩却一个是心无他念,一个给人总是长不大的感觉,这对象儿的目标也知不道啥时候出现。
“你楞啥神儿呢?”四猴子看见五红瞬间走神儿,笑着说:“你也是,学校里有好的也挑一个,大学生找大学生才叫门当户对,省着三哥我们还得操你一份儿心!”
“哼,你不想操心了?你这哥当的就是不像三哥好。”五红捶了四猴子一拳,茶水已经到了嘴边的四猴子,那水撒了一身,逗得五红哈哈地笑起来,说:“你揍想着把我对外处理喽是吧?”
“我们哥俩想让你出口转内销,那得看你的咧!”四猴子看着五红说。五红听了四猴子这话,看了三爷一眼,突然满面桃花,用力拧了四猴子一把:“让你内销,舒服吧?”
“哎,哎,好妹子,轻点儿,轻点儿!”四猴子疼得咧着嘴说:“哎呀,上了大学(xiao)还这么猛!”
“这揍猛咧?”五红收回手,喝了一口茶说:“我在学校不猛,可同学们都说我是冰冻金属艺术品……”
“啥意思?”四猴子问。
“粘上,揍是冻伤!”
“哈哈哈……”三个人大笑起来。
转眼,五红开学的时间又快到了。就在五红回校的头天晚上,三爷在井下伤了腿住进了医院。
那天,又是上千次余震后的一次余震。之后,三爷听到掌子面的棚子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三爷意识到这是要冒顶,便果断向当值人员下达了撤离掌子面的命令,随着人员的撤出,一排一排的棚子像断了筋骨一样涨了下来。从棚子里弹出的一根钢筋,又弹在了最后撤出的三爷的腿上。
医院里,三爷的左腿打着夹板和石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老屁和小春子来看三爷的时候,三爷正在看他的《康拜音操作规程》。看着扭搭扭搭先进病房的小春子,三爷支撑起了上半身儿说:“我说春子,你咋儿还来咧,你看你带着这么沉的身子!”
老屁跟在后面,没等小春子说话就来了一句:“三哥啊,伤的重不啊,等好喽腿不会瘸吧?”
小春子转身拍了老屁一巴掌说:“你忒会说话!”
老屁急走两步来到三爷的病床前,握住三爷的手说:“快躺下,快躺下,我这不是担心嘛!”
三爷把规程放在一边,笑着说:“瘸了更好,演《杨三姐告状》里的高占合,揍省着模仿咧。”
“哈哈……”三人都乐了。
“你们小点声儿,这是医院!”端着药进来的护士提醒说。
“哎。”老屁答应着,转身一看认识:“哎?你当护士啦?”
“老屁哥!”护士亲热地叫着。护士的亲热劲弄懵了在场的小春子和三爷,俩人对视了一下,楞楞地看着护士。那护士接着说:“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看病人来咧?”
“哦的。”老屁回。没等老屁介绍,护士望着发楞的小春子和三爷,自己就笑呵呵地介绍上了自己:“我叫小玲,我老姨她们一家子揍是老屁哥救的!”
小春子心想,原来是这么档子事儿!
三爷心想,这事儿知道,但老屁当时没有细说。这要不说清楚,看回家小春子咋儿收拾你!
老屁憨憨地笑了笑,指着小春子说:“这是我媳妇,小春子。”又指了指三爷:“这是我三哥。”说到三爷,老屁将三爷在井下掌子面上发生的事情简单明了地说了一遍。护士小玲点着头说:“跟你好的,肯定没坏人。中咧,嫂子这身子这么重,你们快点儿回去吧,照顾三哥的事儿以后揍交给我咧,保证让三哥满意!”
看到这儿,小春子心想,这个丫头倒是爽快,说话干净利落,人也长得干净漂亮。要是这小玲跟三爷配对儿,应当是挺合适的事儿。小春子想到这儿,竟然抑制不住地笑出声儿来。
小玲看到小春子的笑,认真地说:“咋儿着,嫂子你不信呢?等你生了小嵬儿,我照顾照顾你你就知道咧!”看着小玲的表情,听着小玲的直来直去的话,三爷、老屁和小春子都笑了。
小春子上前拉着小玲的手,亲亲热热地说:“我信,我信!那揍把三哥交给你咧!”
“好咧。吃药。”本来护士只管送药,小玲兑好了温热适宜的开水,将药和水杯双手递到三爷的面前。三爷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毕竟和小玲不熟,小玲感恩的又是老屁,连忙说:“我自己来吧。”
“那可不中。我跟老屁哥和嫂子都下保证咧,就得按说好的办。”小玲左手托着的药凑到了三爷的嘴边:“吃吧,出院前你啥都得听我的,不然我会惩罚你!”
三爷乖乖地拿起药盅儿,将那药片倒进嘴里,又接过温开水把药送下。小春子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拽了一下老屁上衣的下摆,老屁嘿儿嘿儿地笑了两声说:“三哥啊,这儿有小玲我们揍放心咧,你好好养着吧,过两天我们再看你来。”
送老屁和小春子从病房出来,小玲边送边对老屁和小春子说:“哎,你们俩这婚结的也真够快的啊。是娃娃亲吧。真知不道你们结婚,要是知道,我也道个喜。”
老屁还是憨憨地笑,没说话。
小春子说:“妹子,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小玲说:“那可不中。等生小嵬儿啦得告诉我一声儿,我当姑的得表示表示。”
这时候,老屁痛快地说:“中。”
小玲又说:“三哥这个当区长的,遇到生死的大事儿这么护着自己的弟兄们,忒好。我都感动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哥嫂揍放心吧。”
小春子说:“那是绝对的好人。”她又凑到小玲的耳边小声儿对小玲说:“三哥还没对象呢。”
小玲听了竟然有些喜形于色地问小春子:“真的呀嫂子?”
小春子笑迷迷地望着小玲说:“是真的。”
小玲呲着雪白的牙齿咯咯地笑着说:“那不对,瞅着三哥比咱们大挺多的啊,这么好的人,长得还挺帅,咋会没对像?肯定有故事!”
小春子点了点头,“唉”了一声后说:“你说的对,可人不经过故事咋会长大,咋能成熟?”
老屁望着自己的女人跟小玲这么热乎,心想,这女人和男人揍是不一样,咋儿刚见一面揍跟亲人儿似的呢。她俩嘀咕的老屁也没听清,老屁便问:“这么热乎,你俩说啥呢?”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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