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北解词︱咂叽人,卡子人,啊叽人
咂叽人
方言读音:zā ji rēn
简明释义:对别人的言行或品行,评头论足,说三道四。
有一种人,人前人后总喜欢对别人的言行或品行,评头论足,说三道四。这个说三道四,过去颍淮一带,称之为“咂叽人”。
查字典,“咂”,指的是舌头与腭接触而发出的声音,表赞叹或羡慕。比如咂嘴。也有小口儿吸或喝,又有仔细辨别的意思。“叽”,本为拟声词,表示细碎的声音。人常说,叽叽咕咕,就是。
把“咂”和“叽”两个字放在一起,那样一种爱嚼舌头,而又不大光明磊落,习惯背后窃窃私语,搬弄是非者的形象,就活灵活现了。从“咂叽人”中,人们看到的,也许就是颍淮人语言创造的智慧和灵性。
记忆中,旧时颍淮农村,经常听说“咂叽人”,也经常看到“咂叽人”。究其原因,无非是:那时候农人闲时居多,除了播种收割,余下的时间,干什么呢?有的赌博,打麻将,赌牌九;有的满场赶着听书看戏;还有的就“咂叽人”了。他们三个一堆,五个一坨,“咂”这个,“叽”那个,其乐无穷。
但随着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生活节奏的加快,不知不觉间,“咂叽人”也成了一道逝去的风景。谁有闲的时候呢?带工的工头,都立有规矩,任务定量;务工的工厂,也都有规定,按件计酬。在家守着的老人,要种地,要带孙子,还要挖空心思挣几个油盐钱,都是一丝一毫不能大意的责任。世易时移。今天,“咂叽人”已近于绝迹了。
卡子人
方言读音:qiá zi rēn
简明释义:欺负别人。
女性用来夹起头发的发卡,过去颍淮人俗称“卡子”。发卡是一种小饰品。它那么轻轻一拢,能有固定发型之效,让人变得漂亮、大方。
但这“卡子”,在旧时颍淮人口中,还是欺负人的别称。是谓“卡子人”。在我看来,它就是不折不扣的陋俗。彼时,因“卡子人”而引发的纠纷,满地鸡毛。
有的人,或依仗自己家族人多(俗称“拳头头子硬”),或因自己家族中出了权势人物,在本地“小户”、“孤户”(一个村落中极少人同一个姓氏)人家,或者对那些贫弱、老实人面前,总是言行趾高气扬,处事专横跋扈。“小户”、“孤户”人家稍不顺从,就拳脚相加,“要他好看”。而且被“卡子”的人,还没地方说理。久而久之,“卡子人”的人,愈发得意;被“卡子”的人奉行适者生存哲学,总对那人赔笑脸,言听计从。
如果“卡子人”的人占了别人家的便宜,比如地边子,人家基本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哑巴吃黄连。旧时颍淮很多地方,或多或少都有那习惯于“卡子人”,而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不知自己是老几的人。他们“卡子人”的所作所为,虽然还算不上“无恶不作”,但“横行乡里”则是板上钉钉的。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其实也无需等到三十年。十年八年过后,自有分晓。那“卡子人”的人,也就稀松平常。那些被“卡子”的人,往往生活更富裕,家庭更和谐;他们的后辈,大多也更有出息。
啊叽人
方言读音:ǎ ji rēn
简明释义:当面讥讽式的奉承。
写了“咂叽人”之后,这个“啊叽人”就呼之欲出了。一定意义上,这两个词有异曲同工之妙。早些年的颍淮方言中,它们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孪生”兄弟。
“咂叽人”,多在人后叽叽咕咕;“啊叽人”,则在人前当面“奉承”。是的,就是所谓“奉承”,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有人流露出钱不够花的想法,“啊叽人”的人就会说,“你家也缺钱?你家几个拿工资的。”有人想说日子不好过,“啊叽人”的人就会说,“你家高堂大屋住着,要啥有啥。换做俺,该美死了。”等等。
明面上,那都是宽慰,是“长脸”,也是“奉承”。但听话听音。那话里隐含着别样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其潜台词是,家里有几个拿工资的,怎么着也不至于不够花;否则,就是“理财”有问题。住着高堂大屋,已经够风光的了,怎么还“哭穷”呢?在“咂叽人”的人看来,那都是假装出来的,不可信。
无论是“咂叽人”,还是“啊叽人”,可能都或多或少,潜藏着一个嫉妒的心理。因为嫉妒,少不了背地里对别人说三道四。因为嫉妒,阴阳怪气地“啊叽人”也合乎逻辑。当然,对“咂叽人”的人,还能收到某种幸灾乐祸的心理效应,以及阿Q一样的心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