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走红的影后
“可以不要把我的皱纹修平,那是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
在女明星们或多或少在为年龄焦虑、性别焦虑中,50岁的咏梅可以站在舞台上坦然地说一句:自己的“危机”已经过去了,我和皱纹和解了。
在咏梅夺得柏林影后前,知道并熟悉咏梅的人寥寥,微博粉丝5万不到。
大多数人对她的印象停留在各种影视作品里的配角中:譬如《中国式离婚》里的肖莉、《孝子》里的谢言、《悬崖》里的孙悦剑……
而更少有人知道,咏梅的人生也是从配角起步的。
咏梅原名森吉德玛,在蒙古族家庭长大,母亲是汉族,父亲是满蒙,正宗的游牧后代。
往上看,爷爷是贵族子弟,小时候被仆人背着上学的那种,后来学医入伍,当了傅作义的军医。
咏梅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母亲一个人带着咏梅和哥哥。
年少的咏梅总能发现,同样的东西,哥哥的经常是大一些多一些,咏梅的则小一些少一些。
全家出去玩,有时就把咏梅一个人丢在家里。咏梅成了家里的配角。
咏梅不懂,跑去问哥哥怎么回事,哥哥又去质问母亲,结果母亲反问道:啊?有这回事?
咏梅的父亲不一样,是个知识分子,口才好,有思想,热爱艺术和哲学,对咏梅要求极高。但毕竟不在一起生活,没有那么多父女相处的时间。
母亲的偏爱无形中造就了咏梅自卑敏感的性格,没有合得来的朋友,没有喜欢自己的老师,也没有家人的陪伴。咏梅曾经说过,我的青春和成长过程都非常痛苦。
咏梅在《小欢喜》中饰演温柔妈妈刘静
读完高中,咏梅进了政府机关当了一名打字员。
又是因缘差错,当时单位有了一个对外经贸大学针对老少边穷地区的名额,刚好咏梅成绩也不错,单位就送了咏梅去读大学。
大学毕业后,咏梅去了一家外贸公司上班,朝九晚五,每月800块钱工资。
可是咏梅待不住,经常迟到,觉得白领生活没有自由,于是经人介绍,去了央视主持人许戈辉的工作室里做主持人,偶尔去拍拍广告。
咏梅不是没有想过进圈发展,起初还有些心高气傲,群演瞧不上,要演就演女主角。
有一回,一部电视剧找上了许戈辉,邀请她出演女一号。许推脱不下顺势就让咏梅去试试,正好对方要求的是职业女性的气质,这一试,就试上了。
第一次演戏咏梅就爱上了,时间自由,来钱也快。
很快,合作的演员又把咏梅推荐给了更多的剧组。就这样,咏梅算是进圈了。
比起新人时期的主角,咏梅在影视作品中出演更多的还是配角。
配角的待遇注定是边缘化的,被看不起,被瞧不上,甚至作为女演员,连换衣服的隐私空间都没有。
这样的情景直到《中国式离婚》才有了改变,咏梅走到路上开始被路人认出,索要签名,知道了出名是什么样的感觉。
接着,凭借《悬崖》里隐忍大气的孙悦剑,拿到了优秀配角奖。
不久,咏梅开始涉足电影。参演《海洋天堂》,接拍侯孝贤导演的文艺片《刺客聂隐娘》。
13、14年咏梅相继失去了父母亲,一下子陷入了低谷期。尤其是父亲的去世,对咏梅打击很大。
抑郁、脱发、失眠、暴食,发胖,整整四年都没有接戏。
后来,在好友的规劝下,咏梅开始练习瑜伽,给自己安排读书计划,读心理学,读社会学,一天排得满满当当。
人是慢慢走出来了,戏也没人找上门了。
可即便是这样,咏梅也依旧保留着原来的习惯:不接电话,不参加应酬,不主动求戏。
不是清高,而是在咏梅的认知里,戏好不好都在作品里了,你若是想诚心邀请我,总有办法的。
接到《地久天长》剧本前,咏梅差一点就要说服自己接另一部“通俗剧”。
好在,一切都来得刚刚好。
拿奖回国的第一周,咏梅接到了比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的采访,还第一次拍摄了时尚杂志。
在咏梅温婉文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摇滚叛逆的心。
半是因为爱飙车,爱力量,爱真实。咏梅买了辆大众车,从北京一路开回呼和浩特,只花了5个半小时。
半是喜欢摇滚,丈夫栾树也是搞摇滚的。
有一次,咏梅的公司要在成都办一场摇滚音乐会。于是在90年代那辆从北京开往四川的火车上,大学里就开始迷恋摇滚乐的咏梅追星成功,认识了黑豹、面孔、呼吸等等滚圈人士。
那是咏梅和栾树的第一次相见,两人互相交换了BP机号码。
很多人不知道,黑豹乐队的《Don’t Break My Heart》MV女主角就是咏梅。
是栾树给咏梅打的电话,邀请她面试黑豹的MV女主。好笑的是,咏梅面试完就没消息了,心想完蛋没戏,于是脑袋一热,剪了个当下最流行的张曼玉同款爆炸头。
剪完第二天,MV导演说,来吧。咏梅一去,对方当场傻眼,原先设计的长发飘飘的镜头泡汤了,干脆就给咏梅搞了个白纱。
但彼时咏梅和栾树还没有擦出火花,栾树身边有王菲,咏梅也有男友。
后来,黑豹开始全国巡演,咏梅也离开北京去了深圳发展,两人在深圳意外重逢。
那时候窦唯已经离开了黑豹,键盘手栾树成了主唱。咏梅忽然发现,原来那个长发飘飘帅气的栾树一下子沧桑了许多。
再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栾树离开黑豹盖起了马场和小屋,咏梅也随他回到北京。
小屋就坐落在山坡上,推开门就是一片桃树林。栾树喂马骑马,咏梅就在家里听歌看电影。有时候就发发呆,睡睡觉。要拍戏了,就走个20分钟出山坐车到剧组。
两人一起在马场住了七八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小日子。
唯一有遗憾的是孩子,咏梅说自己跟孩子没有缘分:
开始的时候我不成熟,我觉得我还做不了母亲。但在我觉得我完全可以做个母亲的时候,很想要孩子的时候,孩子不来。
但也没关系,咏梅觉得,演员的创作又何尝不是生命的意义。
如今的咏梅,还是一如既往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不过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待上线,正在拍新电影,还有小欢喜2确定回归。其中,有主角也有配角。
就像她曾经在微博中说过的:我在等着那个属于我的角色,我不急你也别急。
现在咏梅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