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召南‧何彼襛矣》注解:什么是真正的贵族?

原创 酉山 守静阁 昨天

何彼襛矣,唐棣之華!曷不肅雝,王姬之車。

这首诗据说是赞美王姬下嫁诸侯的,王姬为周平王之孙女,她将要嫁给齐侯之子为妻。

襛(nóng),华美茂盛的样子。何彼襛矣,唐棣之華。唐棣,即郁李,又名车下李。

王姬出嫁,观者叹美:“这容貌,这装饰,怎么如此茂盛华美,就像那盛开的唐棣花!”

曷不肅雝,王姬之車。曷,何也。肅,敬也。雝(yōng),和也。怎么会不敬不和呢?你看王姬乘坐的车子。古代天子、诸侯、大夫之间通婚,女子已到夫家,有留车返马的礼仪,这是一种谦德。意思是说,我家的女儿不一定合贵方的意,心里不安,所以我们带着自己的车来,万一不能让夫家满意,就坐着自己家的车回来。在礼仪上,是三个月后,娘家再把车子取回去,意思是说通过了三个月的考核,总算比较安心了。所以,在车上面,能体现出敬、和。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齊侯之子。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这容貌,这装饰,怎么如此茂盛华美,就像那桃李的鲜花。这两位新人正当青春年华,如春天的桃李花,一位是平王之孙,一位是齐侯之子。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

其釣維何,維,为也。維絲伊緡,伊,语气词。緡(mín),绳也。钓鱼要用什么器具?要用丝所结成的绳。众丝相结而成绳,喻两姓合婚。丝相结能钓鱼,两姓相结能互相协作,壮大力量。这两姓便是齐侯之子、平王之孙。上一章王姬尚未到齐国,王姬尊贵,故先称平王之孙,后称齐侯之子。本章王姬已到齐国,虽以王姬之贵,亦遵循妇德,故先称齐侯之子,后称平王之孙。

汉代把娶公主叫作“尚主”,也就是说,娶了公主的家族,要崇尚公主,以公主为尊。荀悦在《申鉴》里面说,这是不符合古代礼仪的。帝尧把女儿嫁给帝舜,也没有让帝舜以帝尧的女儿为尊,而是让女儿遵守妇德。三代的礼仪都是如此。高而能下,贵而能屈尊,这样才能德行纯正,才能长久。高而不能下,贵而不能屈尊,则脱离群众,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人见其高,不见其贵。高而能下,贵而能屈尊,人见其高,亦见其贵,且叹其美,曰:“何彼襛矣!”于是能悦服其德,发自内心地拥护。

《礼记》曰:

故世子齿于学,国人观之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父在则礼然,然而众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君在则礼然,然而众着于君臣之义也。”其三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长长也,然而众知长幼之节矣。”故父在斯为子,君在斯谓之臣,居子与臣之节,所以尊君亲亲也。故学之为父子焉,学之为君臣焉,学之为长幼焉,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

意思是说,古代的天子、诸侯小时候还没继位的时候,为王子、世子的时候,在学校里面读书,并没有因为身份特殊而得到额外的尊崇,在礼仪上仍然要按照年龄来排序。

这样的安排有什么意义呢,它的意义,其一是教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其二是使天子和诸侯,在小时候就能和其他小朋友打成一片,拥有真正的朋友。等到后来他真的继位成为天子或诸侯了,他和他曾经的同学、朋友,现在的大臣才能亲近起来。既能贵,亦能亲。假如天子和诸侯,从小时候开始就搞特殊化,不和其他朋友交往,封闭在“贵族圈子”里,那么就会高而不能下,贵而不能屈尊。从小就没有朋友,即使以后他真心希望能亲近群臣百姓,一方面他从小没有这方面的训练,没法真正做到,另一方面,别人也很难相信他,心里放不开,没法真正的与他亲近。

真正的高贵是什么呢?是高而能下,贵而能屈尊。帝禹见到两个人在地里耕田,就会在车上向他们行礼致敬。在人户多的地方就下车步行。商朝的帝武丁小时候下放到农村参与劳动。以及上面我们讲的天子和诸侯在学堂的礼仪,都是例子。到了后世,秦汉以降,渐渐不遵循古礼,高而不能下,贵而不能屈尊,那么也就很难有真正的贵族了。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