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语言：人类社会交往的第二语言

日前，我遇到一件蹊跷的事情，一位语言学老师竟约我给某语言类期刊撰稿。作为传播学者去研究语言学问题？但他说希望有跨学科的思想碰撞，我想想也蛮有趣的，于是答应试试。

在百度上是这样定义：网络语言（internet slang）是指从网络中产生或应用于网络交流的一种语言，包括中英文字母、标点、符号、拼音、图标（图片）和文字等多种组合。这种组合往往在特定的网络媒介传播中表达特殊的意义。也有学者这样定义：“网络语言是指计算机网络上常用的及与计算机网络有关的语言，包括网页上的图像、符号、文字等网络传播的一切手段、言论、话语、网络技术语言及网络聊天室和电子公告牌里的对话。”（刘海燕，2002）

20世纪90年代诞生初，网民们为了提高网上聊天的效率或诙谐、逗乐等特定需要而采取的方式，久而久之就形成特定语言了。进入21世纪的十多年来，随着互联网技术的革新，这种语言形式在互联网媒介的传播中有了极快的发展。目前，网络语言越来越成为人们网络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由于部分网络语言并不符合我们现代汉语的语法规定，因此并不具备教学意义，因此教育部门规定网络语言不能引进教学领域。传统媒体也对网络语言使用进行限制。

不过，有学者认为网络语言“这是一种特殊的言语现象，也是一种社会现象、文化现象，语言学尤其是社会语言学应当重视它，研究它，不能视而不见，或者简单地予以排斥。”（郑远汉，2002）毫无疑问研究网络语言是有必要的，我在知网上搜索到网络语言研究的文章超过一万篇。

那么，网络语言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语言呢？它是不是一种独立形态的语言呢？学界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虽然网友们在网上聊天的语言称不上是一门新的语言，它确实已经有了自身鲜明的特点，可以说是一种新的社会方言。”（邝霞，2000）也有人认为：“网络语言：一种全新的语言模式。”（毛力群，2002）有学者总结出网络语言具有四个特点：创造性、形象化、简洁性、欠规范。（彭育波，2001）

我认为网络语言与线上语言是有区别，前者是互联网生成的一种语言形态，后者是在网络上传播的各种语言。我们认为前者是狭义的网络语言，后者是广义的网络语言。我认为广义的网络语言至少包括三类：文字语言、符号语言（表情包）和机器语言（机器翻译或生成的语言）。也可以网络语言如何生成来划分，网络语言有一部分是在线上生成和传播的，有一部分是在线下生成线上传播的，还有一部分是由机器即人工智能生成的。

文字语言是指与文字对应的网络语言，比如各种网络流行语、网络热词、网络段子等，它们主要产生于社交网络空间。再比如QQ空间产生的火山文，实际上网络语言也是网络文化的体现。“伴随计算机传播媒介而衍生的网络语言是一种典型的青年亚文化现象，它的创制和使用既体现了青少年网民的生理—心理特征，同时更为重要地反映出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暧昧复杂的结构性关联，它们之间既对立又有着潜在一致性的辩证关系决定了创制网络语言的两种方式，即拼贴与同构。”（何洪峰，2003）

网络符号语言最典型的就是表情包了。我与大一学生在微信群聊天，他们都喜欢用表情包，我说还能不能好好聊天？比如笑cry，emoji表情之一，本意是笑哭的意思，表达的是哭笑不得或者笑到要哭了的情况，表明正在说的某件事或者某种行为让人觉得哭笑不得或者觉得很好笑，令人捧腹的感觉。2015年《牛津词典》年度词汇，是2015年全球使用率最高的表情符号。表情包在语言表达由于具有较大的模糊度，因为会产生更为独特的传播效果和认知特征。“网络语言的认知特征是，网络语言需要在不同的符号体系之间进行心理认知的跳跃与联想，要超出常规的系统与规范。”（何洪峰，2003）

最有意思的是机器生成的网络语言，我指的不只是用翻译软件进行语种切换，而是AI主播，它是人工智能的产物。在知乎上增加了新功能，文字可以自动生成语音或视频。也就是说文字可能通过机器变成视听语言。一天，一位朋友把一件仿真度很高的机器人播音作品放在网上，在某播音与主持艺术教师群里引起一阵骚动，这种逼真的且极具个性化的机器人播音将来会不会取代我们呀？

网络语言的各种发展应用令其正在成为一个庞大的家族，甚至形成一种文化产业或信息产业。网络已成为语言产业发展的新引擎，催生了新的语言产业业态，并带动了线下语言产业的发展。“新的语言业态包括在线语言教育（含培训和测试） ; 在线语言翻译，包括各类翻译软件、在线同步或异步翻译、字幕翻译等; 在线语言资源，包括在线词典、在线语料库、语言知识库、在线多语种咨询、网络配音等; 在线语言处理，包括自然语言的输入输出、自然语言的加工和设计、人机交互、机器内部的语言信息处理和人工智能、辅助硬件和软件等; 网络副语言产业; 其他语言产业的线上版，如在线出版、在线命名等。语言新业态同时带来了相应的语言新职业如语言信息工程师、网络配音员、字幕组译员、表情包设计师及其周边职业等。”（刘昌华，2021）

网络语言也会引发许多网络乱象，如网络语言暴力、网络谣言等也会扰乱网络社会秩序，会引发群体性危机事件，各种不规范的语言行为对网民心理和网络安全产生影响，这些都会涉及到网络法规和伦理道德，需要加大网络社会治理，而网络语言规范和治理则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

此外，网络语言还与网络舆情紧密相关，舆情分析也让大数据在网络语言处理上应用开来。大数据、网络语言是人类第一个可以即时数据处理的语言。可视化、人工智能等新技术让我们对网络语言的处理能力不断提高，由此也大大提高计算科学的发展。

我国网络语言研究逐年增加但近年来略有减少，”目前研究总体上的不足表现为：交叉理论多，语言理论少；理论阐述多，实证研究少；原则建议多，具体方案少。作为今后研究的趋势，网络语言的界定、网络语言的特殊性和普遍性以及网络语言的规范等问题尤其值得深入探讨。“（刘艳，2015）“网络语言未来的声讯化、图像化和口语特征必会强化，第三语体的特征更加清晰，给研究者带来更多挑战！”（胡凌，刘云，杨传丽，2014）

由此可见，网络语言已经广泛渗透到人类社会的各个角落，从学习到生活再到工作。我认为我们对网络语言的研究应该提高到一个战略发展高度，有必要建立网络语言学，运用多学科理论和视角来系统研究网络语言。笔者认为，网络语言研究不只是语言学研究，还是社会学研究和传播学研究，是一个综合性研究，它为人类在网络社会中的更好沟通与良好交往而奠定理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