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文 / 悠悠我心

秋风秋雨，秋色秋景，秋思秋韵……经历了春的盎然，夏的热烈，秋带着高远、清寂、成熟的味道款款而来。

南方的秋，不如北方的秋那么分明，却也是有秋的，虽然过于短暂，但也有着美好的景色、浓郁的色彩、丰硕的果实，以及意味深长的念想。中华文化的诗词长河里，人们倾注最多心血、抒发最多感怀的，除了春，大概就是秋了。

凉意拂人的初秋清晨，翻阅唐诗宋词，感受诗人笔下的秋天景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是王勃的金句，词采绚丽，气势豪放，写绝了壮美秋色，堪称千古名联。选一个有霞的傍晚，登临滕王高阁，感受赣江秋水、秋日长天，多么诗情随之喷涌？南昌应该感谢那个美好的秋天，让王勃的神来之诗，成就了一城英名。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目睹如此秋色山景，只想美好的画面永远定格：小路曲折，蜿蜒而上，白云升起，炊烟袅袅，是什么牵扯了诗人前行的脚步？是夕照下的枫林，是胜过二月春花的霜叶，是大可媲美春日的秋之景色。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白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雨初霁，万物为之一新。在这样初秋的夜晚，明月映照山林，清泉流淌山石，犹如一条洁白无瑕的素练，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多么幽清明净的秋景啊。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这是收获的季节，一年的好年景好心情都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山川大地在大自然慷慨的馈赠下，呈现一片炫目的斑斓之色。此时，天高气爽，蔬肥果熟，身心俱惬。无论是登高远眺，采摘黄花，还是结伴入林，煮酒赏叶，无一不是风雅之事。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这首《秋词》，给予人们的不只是秋天的美景，更唤醒人们为理想而奋斗的高尚情操，使人对秋天有更深刻的美感和乐趣。

秋是热闹的，除了美好，也有寂寥与愁思。

“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秋天到了，生命的流逝变得尤为明显，难免让人产生伤感忧郁的情绪。秋天对于文人而言，见到草木摇落，雁归花谢，便不禁悲从中来，千古悲秋之调从未断绝。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登高远望，虽然目睹一派精美秋色，却又搅起丝丝悲秋之怨。诗人想到自己年老体弱流落他乡贫病交加，国难家愁积一身，萧瑟秋风里更显沉郁悲凉。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白衣卿相柳永虽然行事潇洒，但也难免伤春悲秋，潇潇秋雨、凄紧霜风、冷落关河、残照夕阳，将秋色渲染得凄清寒凉。

深深的寂寥之外，便是浓浓的相思之情。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这首《秋思》，不事渲染，却有含蕴。秋风是无形的，可闻、可触、可感，而仿佛不可见。做客他乡的游子，见到这一切凄凉摇落之景，不可避免地要勾起羁泊异乡的孤孑凄寂情怀，引起对家乡、亲人的悠长思念。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疏朗的秋色掩不住相思的痛苦，伊人在远方，思念在心头。酒入愁肠，非但不能解忧，反而更加重了相思之情。

最为经典的，当属这首脍炙人口的《天净沙·秋思》：“枯滕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寥寥数笔，勾画出悲绪四溢的“游子思归图”，传达出漂泊羁旅的游子心。字字写秋光秋色，字字道人意人情，难以尽述的内蕴，无可言说的意境。在路上，谁又不是“天涯沦落人”？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行走在唐诗宋词的秋天里，隽永悠长，回味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