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乡野(何鸿飞)
余秋雨说,在一般意义上,家是一种生活;在深刻意义上,家是一种思念。我的童年是在乡间度过的。
15岁那年的夏天,我考入县城的高中,那是我在家乡度过的最后一个完整的暑假,之后,我一路读完大学,在省城合肥工作。那个夏天以后,我就告别了故乡,故乡留给我的印象,只有“冬”。
我们那个村庄,共有王、汪、董、朱、何五房姓氏,村名由“何”姓起头,名为“何湾”。这是一个带有乡野特色的名称,儿时,我总以为是何氏在村里有过人之处,才得以命名,还常常与同伴以此吹擂。后来,听长辈说,村名只是一种符号,与姓氏在当地的实力与影响未必有关系。
大年初一,是邻里间的相互拜年,俗称“拜门年”,那是春节拜年最重要的启动仪式,每户人家在经历了这场仪式之后,才可安心地走亲访友,过上一段清闲喜庆的日子。
拜年时,每户人家的男丁带着孩子逐户拜年,小孩儿们提着手袋,每到一家,主人们就会发糖果,表示欢迎。大人们多是捧着茶杯,每到一户,添满茶水,接过一支香烟,然后在主人家的堂屋互相交谈几句,再继续拜访下一家。通常,这家男主人在接待完客人以后,就会跟随队伍一同前往别人家拜年。慢慢地,随着走访的户数增多,拜年的队伍就成了一条“长龙”。我家地处村尾,等拜到我家时,就变成了全村拜年的大聚会。
小时候,我也和同伴一起,提着妈妈准备的手提袋,挨家挨户拜新年,接受花花绿绿的糖果,背回沉甸甸的“战利品”,并收藏起来,留到节后慢慢享用。
今年过年,因为疫情防控的需要,我们没有走家串户拜年。大年初一的下午,大伯父提议“走路”。小弟和我跟着伯父从家门前的小田埂出发,穿越小树林,沿着乡间土路,信步徐行,途经“曾湾”“朱湾”……当走到“张楼”地界的田埂,伯父停下了脚步,思绪油然而生。他看着自己曾经读书的地方,跟我们讲述着他年少时读书的情景,屋舍简陋,但心中充满着阳光。那天,我们慢慢走,缓缓聊。我们还议论着当天走路的主题是什么,小弟说是“回忆”,我说,是“寻找”!应该是寻找,寻找记忆深处的乡愁。
4年前,我大学毕业,带着乡村少年的一份腼腆与梦想,怯生生地进入社会。身居闹市,时时感受生活日新月异的变化。道路在滚滚的车轮下无限延伸,可是,我的脚离泥土却越来越远!面对喧嚣的城市,我会偶感陌生与孤独,会时常想起乡野里的平和与宁静。
这,或许就是乡愁吧。
乡愁总是很远,远在家乡,远在记忆的深处;乡愁又总是很近,现实生活中随便一桩小事也会触及对故乡的回忆。虽然,我生活的城市距离故乡并不遥远。但是,我特别喜欢“故乡”这个字眼,故乡是什么?是山道弯弯,是小溪潺潺,是乡野上飘荡的缕缕炊烟,是屋檐下传出的春燕呢喃……
(作者单位:安徽新媒体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