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的“最美的辣”
学识渊博的人认真起来才叫细致。我写完了新疆的西瓜、陕西的凤酒和崂山的绿茶,我说这是把甜的辡的香的“之最美”写了一遍。天蕲说不对,酒不应该称为“辣”,酒,应该称为“辛”,日本有关于辛的几种分级。
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暗暗地高兴——遇到这么博学的同事,跟着长了见识,真好。于是“辛”有了。这样“甜之最美”“辛之最美”“清香之最美”都有了,那么辣的最美呢,还没有写呀!只好再写一篇关于辣的美——最美的辣。
嗯,最美的辣的体验。我想了很多,最后,最鲜明的印象是在贵州。那一年我先到凯里,然后沿着蔚然深秀的都柳江南下,到了从江县城。苗族血统的潘老板接待我,他说:“咱们尝一尝地方特色吧,牛瘪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注:牛瘪主食材是牛百页,鲜杀的,抖掉内容物,不洗,切条即上餐桌。食用方式是火锅涮食。)
我说:“只要辣我就喜欢。”
于是我们进了一家小店点一只大锅上牛瘪。说实话啊,当时潘先生跟我说,有些人对这个气味儿受不了,有些人就特别偏爱;但是呢,我真的没有找到什么感觉,只是记的那个火锅汤红彤彤的,还有点印象。
那天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小插曲。吃饭中间我偶然出了单间,看到外边儿酒店门口店家一家人正在整理新送来的一地红色的长尖椒,鲜红的,弯弯的细长。我问他们"辣不辣呢”,他们说辣。这一下激起了我的兴趣,我捡起一支,嗯,有点儿彤红的光泽很诱人,我捌开,然后大口咬了一段,迅速地咀嚼。有点儿香又有点儿甜,那种种说不出来那种复合香。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体味,火辣辣的感觉攻上来了,迅速地就攻上来了。
我感觉血脉往上涌,热气堵死了鼻孔,他们好像又问了我一句话,我两耳听觉都受到热气影响了。哦,我当时咬着牙说:“不辣嘛,不辣嘛”。然后我就转回单间去,抢一只小勺迅速地喝了几口牛瘪火锅里的汤,刚才出门的时候还觉得它是辣的,现在喝一口已经是很平和的淡汤了,嗯,已经是很清爽,不辣的汤了。哦,甚至现在想起来那种感觉又一次诵动过来,但是呢,仔细想一想回味是香的,虽然那么辣,但是回味是香的。
就因为这种有起伏变化的超辣的感觉,使我增加了品味的经验,有一次我在济南和小桑,同事桑老师一起去吃面,听老板说他们的辣椒油太辣,我听到那就喜欢,就多放一点。但是辣得我、那一次辣得我很够呛,吃饭出来我就给桑老师说以后这个地方不能来了,为什么呢?因为他这个辣椒是假的,他是用的香精类的辣精。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个辣始终没有变化,从入口碰到舌头到咽下去变化的感觉不生动,或者说没有变化的感觉。而真的辣味是鲜活的,生动变化的。
也是在从江那一次,吃牛瘪的那一次。潘先生给我挑出几串“花椒”,黑乎乎的“花椒”,我起初以为是炸糊了,但是“花椒”的柄又很有弹性,不是炸糊的感觉,“花椒”籽粒饱满、很鲜亮,也不是炸糊的样子。然后呢,他让我咬一下,就是我们北方的鲜姜的滋味,姜味散发开来微微有些苦。潘先生说这叫木姜,是一种当地特产的辣味调料。他问我以前吃过没?啊,木姜,以前别说没吃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过呢,哈哈,这次远行又涨知识了。
这样想着“辣之最”,心里却渐渐感到一丝酸酸的甜意。那就索性再“酸”一点结束:
千万里,
百味养众口。
……
何日更重游?